吴黛突然尖叫起来，在门外的经纪人和助理撞门进来，还以为希腊和黄莺要把吴黛怎么样。“吴黛，你没事吧！”
经纪人冲过去，吴黛毫发无损，她惊魂未定地坐在椅子上：“让他们出去。”
黄莺知道就这样随便说说肯定不行，这好比慢性病都得不到人的重视，非得她病入膏肓了才知道害怕，但是那有什么用了呢，都已经晚了。“现在怎么办？吴黛根本不听我们的。”
“那当然了，她现在名利双收根本不相信我们所说的。”
黄莺看着希腊：“我不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我劝告过她了，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她来找我都来不及了。”
“会发生什么事？”
“很难讲。对了，刚才她说伊澜，伊澜怎么了？那个鬼医生我已经给他超度了呀？”
希腊沉吟了一会：“一开始我以为是你，你失踪的那段时间，伊澜为了新戏形象能够满足新戏的样子，我猜她也养了小鬼。”
“带我去她家。”
他们刚准备往外面走，就听到化妆室里面传出尖叫声，然后门被推开，化妆师惊慌失措地奔出来，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鬼，鬼，鬼啊！”
发生了什么事情？黄莺和希腊对视一眼，跑进了化妆室里。吴黛背对着他们坐在化妆台前，她对面的镜子里她长发披散在脸上，看不到五官，经纪人和助理似乎也被吓得不轻，缩在墙角不敢动弹。黄莺走过去，一把掀开她脸上的头发，发现吴黛的半张脸都没有了，变成了森森白骨，另一边还是她原来的模样，难怪他们都被吓成这样，不害怕才怪。“怎么回事？”
黄莺问。“不知道。”
经纪人捂着脸不敢放下来：“刚才化妆师正在给吴黛卸妆，她用海绵蘸了卸妆油擦在吴黛的脸上，谁知道擦一下皮就掉下来一块，擦一下皮就掉下来一块，真是太恐怖了！”
希腊低头看看地上，什么皮肉都没有，黄莺看向吴黛的脸，她在阴森森地对着他们笑。“你是谁？”
黄莺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那个身体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如果刚才吴黛听她的可能还有救，黄莺看到她的手腕上已经完全被那个黑气给占据了，这个鬼相当贪心，她想要的是吴黛的整个身体。“死了多久，说吧！”
黄莺问。经纪人和助理吓得瑟瑟发抖，希腊拉开门：“你们先出去，记住不要乱说。”
他们点头如捣蒜，急忙从房间里跑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见的多了，希腊看到这些已经不太害怕了，他找了张板凳在不远处坐下来。“活了有多久就死了有多久。”
吴黛阴阳怪气的，她慢慢站起身，对着镜子看了眼自己的样子，用瘦骨嶙峋的手指抚摸脸颊：“人真是贪心不足的生物，不甘心做人倒是想做一只鸟？”
“你是她养的鬼，现在上了她的身，还想要了她的命？还不赶快从她的身体里出来！”
那个鬼漫不经心地瞟了眼黄莺：“她把我当宠物一样养，以为每天喂我一点吃的就能满足她各种要求？那她可曾满足我了呢？”
“别想和人类等价交换，我现在就收了你！”
黄莺懒得再和她多说，掏出随身带的符往空中一扔，符纸瞬间烧成灰，那灰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飘在了吴黛的身上。吴黛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地板上，一道黑紫色的人形从她的身上脱离出来，黄莺拿出琉璃盏要把它收进去，但是那个鬼的速度太快了，它只一闪就跳进了吴黛的手提包里，消失不见了。希腊赶紧走过去扶起吴黛，只见她脸上的白骨慢慢被皮肤覆盖住，然后又变回来完整无缺的脸。吴黛悠悠地醒来，叹了口气，看到自己倒在希腊的怀里，挣脱出来：“你们又想干嘛？”
她对他们怒目而视：“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你最好马上报警。”
黄莺冷冷的：“你要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以把你的经纪人和助理都喊进来好好问问。”
“什么意思？”
她盯着他们。“再看看你的胳膊吧！”
她猛地举起手，她的整条胳膊都被黑色给覆盖了，她颤抖起来，好像想起了刚才自己的意识突然没有的一瞬间，抱住了脑袋缩在椅子里。“不要以为你这是劫后余生，你已经药石无灵了，她会更加控制你的身体，这是一个对世界很有怨气的鬼，吴黛，你如果愿意放弃你的容貌可能还有侥幸活下来。”
“什么意思？”
她摸着自己的脸惊恐地问：“我本来长的就是这样，又不是那个鬼所赐？”
“想要把你身上的黑气全部剔除，你的皮肤也会收到毁坏，没有了美丽的肌肤哪里来美貌？”
“不，这个戏很快就要杀青了，再说我没了容貌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吴黛盯着黄莺往她的手提包伸过来的手，一把抓住护在胸口：“你别打我的鬼的主意，我不会交给你的，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只要能保持我现在的样子，做什么都可以！”
眼下黄莺说什么也没有用，她默默地看着吴黛一会，终于败下阵来，回头对希腊说：“我们走吧！”
再一次走出了化妆室，外面天已经黑了，目睹了这一切希腊十分震撼：“为什么不强行收了她？”
“收倒是可以收，但是我救不了吴黛，得跟那个鬼谈条件，让她放过吴黛，不过吴黛信鬼多于信我们，我也无能为力。”
“难道就看着吴黛死？”
“有的时候人的意志是很重要的，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平庸，我有什么办法？”
黄莺挠挠脑袋，希腊依然高大威猛，但是他眉宇间的鬼魅之气已经很重很重，有些话黄莺不得不说。在黑夜里，黄莺没什么话不好说出口，他们慢慢往希腊的车那里走，黄莺突然说：“希腊，鬼就是鬼，人就是人，隔着一个生死，不要以为一切都能和活着的时候一样。”
他不作声，默默走到车前：“已经晚了，我还有点事改天和你吃饭，我先送你回去。”
“希腊，告诉我的故事吧，趁我还能帮你的时候。”
“没有故事，黄莺，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来了一辆出租车，他伸手拦下来，打开车门：“不好意思我不送你了，你走好。”
他上了自己的车，发动了汽车飞快地开走。黄莺盯着他的车尾灯，长长地叹了口气。黄莺出去了一个晚上，回家之后吃了整整三碗面，是甄一百外卖回来的。一家很有名的海鲜云吞面，黄莺像猪八戒吃西瓜，管它有名没名，吃了再说。“你干嘛，饿死鬼投胎？出去一个晚上那个大明星没有请你吃饭？”
甄一百拉过她的碗，连口汤都没给他剩下。吃饱了，黄莺头枕着双手躺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巫秋灯走过来在茶几上放了一杯茶：“喝点消消食，吃那么多胃会痛的。”
她听话地坐起来又喝下去一大杯茶水，打着饱嗝：“秋灯，你知不知道飞蛾扑火时它们都在想些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有人生感悟？”
“那个电影明星吴黛，她为了拍戏能够真正变成凤凰，养了一只鬼。”
“为什么鬼能让她变成凤凰？”
甄一百插嘴。“障眼法嘛！”
黄莺瞪他一眼：“别插嘴！”
她继续说：“但是那只鬼想要了她的命，她却浑然不觉，晚上要不是我她已经死了，但是她还是执迷不悟，宁可死也不愿放弃自己的美貌。”
“让她们舍弃掉已经有的，确实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巫秋灯知道，已经豢养的小鬼就像有了主人的宠物一样，它们就算为所欲为，主人不同意没人能收的了它们。“可是最后可能会死，难道他们不怕么？”
“因为他们没有真正地去面对死亡，所以还不知道害怕。”
夜很深了，黄莺得把沙发还给甄一百，这是他的床。躺在床上，黄莺突然对巫秋灯说：“秋灯，我现在才体会到你多伟大。”
“你又想说什么？”
巫秋灯笑着翻了个身。“你能把你已经的得到的幸福为了我割舍出去，贺古那么好，可是现在你们已经成了陌生人了。”
“这是命运，不可改变的。睡吧！”
巫秋灯关上灯，合上了眼。是不是命，她不知道，她既改变不了命运也不想去改变。黄莺和巫秋灯恢复了工作室的正常营业，小张给了黄莺一个大拥抱：“黄大师，你可担心死我了，外面那些同行都说你的坏话。”
“管他们说不说。”
小张说完，又跑回电脑前继续浏览新闻，黄莺问：“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吴黛你知道么？那个电影明星？这几天因为有人在片场拍了她的新戏的造型的图片而大火的那个。”
“怎么了？”
“她自杀啦，从她住的寓所跳下来，二十八层啊，摔得像肉饼一样。”
黄莺飞快地向巫秋灯看了一眼，她一语成谶，那个鬼终于还是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