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找不到另一个人的时候,就感觉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巫秋灯不知道贺古去了哪里,黄莺出去了一天天已经黑了她也没回来,电话又打不通,巫秋灯回到那个空荡荡的黑洞洞的家,还好她们整天见鬼也不至于怕黑。早晨的小米粥还没吃完,但是已经坨掉了,巫秋灯把它热了热,在炉子上咕嘟咕嘟煮开了,她坐在边上发了愣都忘记了去关火,最后闻到了焦糊的味道才惊醒过来急忙去关火,把小砂锅从炉子上端下来,却不想被烫到了手指,一下子松开整锅稀饭都砸在了巫秋灯的脚面上。眼泪水,夺眶而出。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无法形容的伤心,和贺古恋爱的这几天来,她是痛并快乐着,既有些忐忑不安,又快乐无比,那时不觉得,现在却突然发觉她还是快乐大于其他的感受的。可是,今天突然失去了,她知道贺古的失踪不是偶然,要么是被他父母软禁起来了,但是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如果贺古想见她,怎么有人能把他控制的住?也许就像杨梅所说的,他真的不想见她了,那股热情过去了,他不想为了她一个人跟他身边所有的人反目。巫秋灯发觉,爱情当中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她蹲在地上,手和脚背都钻心得痛,她浑然不觉。她很惶恐地发现,她竟然这么爱贺古,连她自己这么久都没发现。她一直蹲在那里,听到有人拿钥匙开门的声音,她知道是黄莺,不是她还能有谁?接着就是脚步声,向她的方向走过来,她根本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头,因为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她感到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从身后抱住了她,然后就是痛心而心疼的声音:“秋灯,怎么弄的?”
是贺古的声音!巫秋灯惊喜错愕地抬起头,正对上贺古担忧而急切的眼睛:“贺古?你怎么来了?”
她一抬头却看到他的额头上贴着一大块纱布,丝丝的血迹从纱布里渗出来:“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不要紧,你的手。”
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脑袋,把巫秋灯扶起来,抓着她的手在水龙头下面冲,凉凉的水冲在她的手指上,顿时刺痛的感觉缓解了很多。可是他的额头,仿佛很严重,没有被胶布贴到的地方都是青紫的,她追问着:“到底怎么弄的?”
“撞了一下。”
他轻描淡写的,一把将巫秋灯抱起来,捧起她的脚,也是一片红肿。“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不禁地埋怨起来:“你看你的手和脚,我带你去医院,不然会起泡的。”
“不用,我们有药膏,很好用。”
巫秋灯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倒是你,你的脑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撞的撞成了这样?”
“不要紧。”
“撞成这样还说不要紧?”
巫秋灯几乎要哭出来,眼泪含在眼睛里,贺古瞅着她突然就笑了,他刮刮她的鼻子:“你看我们俩个,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
巫秋灯本来要哭的,被他这么一说也笑起来,她靠在他的怀里,脚上的,手上的疼痛仿佛可以忽略不计了。她忽然想起她早上打给他的电话是贺夫人和杨梅接的,那现在他是又一次从贺家跑了出来?她心里更加不安,挣扎着从他怀里挣脱开:“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老老实实说给我听,不然我这里不收留你。”
她有意板着脸,贺古嘟着嘴跟她卖萌,她也当做看不见,干脆转过身去。“好嘛,我说。”
贺古扳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叹了口气:“昨天杨梅给我打电话,说我妈生病了,我情急之下闯了个红灯,然后就和一辆车撞了,不过好在问题不大,我撞了额头,而对方的司机没受伤。后来我赶回家,发觉我妈根本没生病,是他们骗我。”
巫秋灯摸着他的额头,她心里隐隐约约地已经猜到了,贺夫人和杨梅千方百计地想让他回家,但是没想到会用装病来骗他,这也太小儿科了。不过越是小儿科的办法越好用。“当时我就要走,可是脑袋一直在流血,正好家里有医生,就给我处理了一下,挂了一瓶水,谁知道我挂了那个水以后就一直睡着,等我醒来了天都黑了。”
“那然后呢,你就又一句话不说地跑出来了?”
“我说了,我对他们说,我非你不娶。”
“哦!”
巫秋灯长长叹一声,就含着眼泪扑倒在他的怀里。黄莺半夜才回来,她应该很累,晚上都没有来骚扰巫秋灯,虽然贺古睡在她的隔壁,但是巫秋灯有种很心安的感觉,她睡得很好。黄莺早晨起来明显睡眠不足,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巫秋灯和贺古俩人正在厨房里做早饭,于是急急忙忙地从楼上奔下来:“贺古,你终于出现了。”
她话说一半,看到他们同时回过头吓了一跳:“我天,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出去打了一架?”
“你,昨晚干嘛回来这么晚?”
“呃,有点事嘛!”
黄莺搔搔脑袋:“不过今天就没事了。”
她可不敢跟巫秋灯实话实说,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果让巫秋灯知道一定会骂的她狗血淋头。鬼医生带她回到他原来的家,是一个高档小区,还是一个大房子,跃层,两百多个平方。一路上黄莺一直和他唠嗑,鬼医生贤惠的很,自杀的时候是在医院自杀的,而不是在家里。所以他的老婆竟然还住在那里,并且是和她的奸夫一起。黄莺没少骂他:“你真是行,怪不得你老婆这么肆无忌惮,变美了以后就把你甩了。”
鬼医生沉着脸不吭声,黄莺有点后悔她说的太直白:“能看出来你真的很爱她。”
“爱有什么用?爱就变成了别人控制你的东西,她知道我爱她,所以她就会在我的面前为所欲为。”
黄莺无言以对,她没有经历过爱情,所以她没有发言权,鬼医生突然看着她,苍白的脸挺吓人:“大师,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男明星?”
“喜欢啊,当然喜欢,他长得那么帅,而且他的电影好好看。”
“我说的喜欢,不是影迷的那种喜欢,要不然你怎么会帮他?”
“哈。”
黄莺摊着手:“我帮他就是喜欢他?那吴淑芬呢,我也喜欢她?”
“喜不喜欢自己心里知道,你既然把我放出来帮他,还许我这个条件,一定是不寻常。”
鬼医生的家到了,亮着灯光,他仰头看着那盏灯火,好半天才说:“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又好陌生。大师,你有没有体会过,站在你的生活的外面的感受?”
“没有。”
黄莺老实回答:“我的生活很简单,三点一线。”
“哪三点?”
鬼医生笑着看她:“如果对你的三点不满意,我可以帮你。”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黄莺指指楼上:“要不要现在上去?我在楼下等你,但是先说好了,不许害人,如果让我知道你害人,我就要上去把你打的魂飞魄散。”
鬼医生惨惨地笑:“大师,我好怕。”
他飘飘荡荡地上楼去了,黄莺蹲在楼底下的花坛边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乱写着什么,写着写着,她突然发现自己写的是希腊,希腊。切,她扔了树枝:“又在发花痴?”
过了好久好久,黄莺心里开始打鼓,她实在吃不准鬼医生会把他的老婆怎么样,人性这东西很难讲,他当时可能是想好了只把她的脸弄回最原来的样子,但是万一看到了现在她和她的后任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模样指不定就会一时怒火攻心,当场把他们都杀了也不一定。想到这里,黄莺突然寒毛倒立,她才发现这件事她做的有些离谱了,不,是大大的离谱了。人性她都掌握不了,何况他还是一只鬼?他要是发起火来杀了人,黄莺的罪孽就大了。她头皮发麻,拔脚就往楼上跑,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她设想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会怎么办。她正跑着,突然感觉撞上了什么,回头一看,她正穿过了鬼医生的身体,他一个人颓丧地往楼下走。“李医生!”
黄莺喊他:“怎么现在才下来?”
他不说话,蔫头耷脑的样子,黄莺跟着他下楼一路追问:“你把你太太怎么样了?为什么这么久?”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会把她怎样?”
“那为什么这么久?”
“我看那对狗男女相亲相爱行不行?我是个变态行不行?”
他突然冲黄莺大叫,脸一下变得十分狰狞,非常可怕。他歇斯底里的模样更让黄莺不安:“你到底把你老婆怎样了?”
他瞪着她,干脆不说话了,蹲在地上,用手抱住头,大声地凄厉地哭起来。黄莺毛骨悚然,这个鬼不会真的把自己的老婆给杀了把?她怎么这么糊涂,怎么能相信一个鬼?怎么能和他交换条件,怎么能交易?黄莺跳起来,不顾一切地往楼上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