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一百到底在搞什么?他怎么把他在美国的小姨都惊动了?贺古是真的不想去参加他的生日会,每年都差不多,虽然主题不一样。有一年是睡衣派对,女孩们穿的那叫一个少,还有一个干脆只穿了一层纱,里面真空,她说:“百少,我睡觉的时候习惯什么都不穿,甲级睡眠。”
一般的阔少都爱攒这种局,游艇,别墅,甚至直升飞机,每次场所都不一样,但是内容差别不大,美女,美酒,美食,肉香四溢,简直酒池肉林,在阔少中,贺古算个异类,他想如果没有连翠这么多年的如影随形,他是不是也会变成和他们一样?他本不想来,但是蒋鸽来了,他不得不来。蒋鸽对于贺古,不仅是甄一百的小姨,也等于是他的。甄一百外表浪荡,但是有个挺空白的童年。甄一百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爸爸每年都换新妈妈,表面上对甄一百关爱有加,但那些女人心思只在如何讨好他爸爸上,即使在甄一百面前也不收敛,撒娇发嗲,卯足了劲和甄一百争夺童年。他爸爸忙的一年有一个晚上能在家陪他吃饭就不错了,所以甄一百几乎是他小姨带大的。还好,应该说是幸好他有个小姨,才让他的童年没那么缺失。甄一百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小姨家,他小姨正好就住在贺古家不远的地方,蒋鸽的姐姐也就是甄一百的妈妈和贺古的母亲是同学,有段时间贺古的母亲生病,贺古就被丢在了蒋鸽家里。蒋鸽那时才二十出头,大学刚毕业,可是她十分喜欢孩子,她不是典型的温柔型女人,脾气暴躁,甄一百和贺古十多岁的样子,刚刚有点小叛逆,可是遇到了蒋鸽,瞬时间把他们的叛逆给降伏了,后来好长一阵子,他们谁都不服就是服蒋鸽。甄一百长大了,上大学了,蒋鸽也去了美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他,现在听说她回来了贺古心情澎湃,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他有很多困扰很多心事跟她说,有些不能对贺夫人说的,他想跟她说。他兴冲冲地走到他们的对面准备走过去,可是,他看到了什么?一团纤细的影子蹲在蒋鸽的面前,正把蒋鸽的脚放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按摩,那略湿的长发批泻在背后,短短的裙裾还在滴着水,她的侧影有最让他无法忘怀的轮廓,巫秋灯!他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她了,自从被她若有若无地拒绝以后,就算那是拒绝吧,至少已经伤害了贺古的骄傲了。他的脚步停住了,呼吸不由得急促和紧张起来,她抬着头对蒋鸽和甄一百笑,笑得好温柔,而甄一百的脸也笑得像猫一样,这小子,是不是因为巫秋灯才把蒋鸽给从美国弄回来的?他居然为了巫秋灯惊动了蒋鸽?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甄一百对巫秋灯的态度了,不是猫追老鼠的老套游戏吗?甄一百的生命唯一重要的就是追女孩,所以贺古从来没有当过真,可是,现在他把巫秋灯介绍给自己的小姨,表明了他很在意,是吗,是这样的吗?他站在他们对面,迟疑住了,直到蒋鸽抬起头来看到了他高兴地向他挥手:“贺古!”
他才跑过去:“小姨!”
他想了想又改口:“美女,不能把你叫老了,人家看我叫这么年轻的美女小姨,还以为我疯了呢!”
蒋鸽笑着打他的手:“你怎么也学会油嘴滑舌了?是不是一百教坏你的?”
巫秋灯停下手,站起身来,她听到了贺古的声音,抬起头很快地看了一眼,很牵强地从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对他点点头,然后对蒋鸽说:“好了,您看是不是舒服点?”
“真的耶!”
蒋鸽在甄一百的搀扶下站直了,又轻轻跺跺脚,刚才还肿胀不已的脚现在竟然一点都不痛了:“秋灯,你真棒耶!按摩的真好!”
她赞许不已,马上回头对甄一百说:“你小子真是狗屎运耶,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女孩?”
看来真的是见家长了,他们都到了这一步了,也许这就是巫秋灯拒绝他的理由?贺古满心见到蒋鸽的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给冲淡了不少,蒋鸽狐疑地盯着他看:“怎么了,看到我不开心?”
“谁说的?”
侍者给他们上了几杯鸡尾酒,端着那杯红色的液体,巫秋灯看着发愣,甄一百说:“你猜这叫什么名字?”
巫秋灯想想:“血腥玛丽?”
“你怎么那么聪明!”
甄一百拍着大腿说。他吹捧的痕迹太明显,贺古瞥他一眼,鸡尾酒的名字很随性,你想怎么给它起就怎么起,红色的叫日出,蓝色的叫浪潮,黄色的叫雏菊,绿色的叫港湾,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贺古,我得给你介绍一个人,也是我刚刚认识的,一百终于靠谱了一回。”
蒋鸽指着巫秋灯:“巫秋灯,甄一百的女朋友,我唯一承认的。”
几乎是同时,巫秋灯和贺古一起说:“我们认识的。”
“哦,是么,你们认识吗?”
她惊奇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恍然大悟:“也是,你和一百是死党,他的女友你不可能不认识。”
“小姨,我。”
巫秋灯急着辩解,谁说她是甄一百的女友?他小姨真是和甄一百一样有着自说自话的功能。甄一百在一边不停地打眼色,挤眼睛,好像突发癫痫,巫秋灯只好住了口,总不能当着他小姨的面扇他一个大耳光吧。她竟然默认了,甄一百乐了,冲贺古挤眼睛。那只女鬼突然在蒋鸽的身后出现了,它趴在她的肩上,蒋鸽浑身一哆嗦:“怎么突然怎么冷?”
甄一百立刻跳起来:“小姨,我进去给你拿一件外套!”
巫秋灯的眼神凝重起来,贺古立刻察觉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低声问巫秋灯:“怎么了?有什么东西么?”
那女鬼仿佛找上了巫秋灯的麻烦,她到哪里女鬼就到哪里,它朝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指了指蒋鸽,做了个往里面跳的动作。巫秋灯不能大喊,她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收不了它,不能吓着了蒋鸽,看着巫秋灯的脸色变得不太好蒋鸽奇怪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么?”
“没有。”
巫秋灯笑着答:“要不我们进去吧,在外面有点冷。”
“是啊,你瞧你衣服都湿了,进去换一件吧!一百那臭小子衣柜里肯定有女孩的衣服!”
蒋鸽突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捂着嘴尴尬地噤声:“我说错了。”
巫秋灯笑笑并不以为意,贺古伸手扶住了蒋鸽,就在这时,让巫秋灯看不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趴在蒋鸽身上的那只鬼,就在贺古的手扶上蒋鸽胳膊的同时,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去哪里了?巫秋灯跟着他们往别墅里走,一边四处张望,她看见它跟他们保持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在后面偷偷跟着。怎么?它好像怕贺古?为什么?巫秋灯以前给他测过,他是易招鬼体质,不可能有鬼怕他,为什么那只水鬼怕了他?难道是他脖子上戴着的那块玉佩?有灵性的玉能驱鬼,这并不奇怪,只是,为什么巫秋灯自己也碰不得那块玉?她的脚步慢下来,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谜题,每一题都那么难解,甄一百从别墅里跑出来拿着一块披肩给蒋鸽披上,两个人簇拥着蒋鸽往别墅里走去。蒋鸽是个心理医生,在美国有自己的诊所,甄一百总是非常羡慕蒋鸽的特殊技能,他咂着嘴:“小姨你把你的本事教给我多好?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往你的床上一躺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你吐不出象牙也就算了还侮辱我的职业!”
蒋鸽笑着气的打他:“什么叫往我的床上一躺?那叫催眠,那是我的工作!”
“催眠好厉害的,用个怀表在眼睛前面晃一晃就能立刻睡着的。”
蒋鸽无语:“一百,你在我跟前长大,看我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说是不是太不专业了?”
“嘘!”
他竖起食指:“小姨,这样容易暴露你的年龄。”
蒋鸽敲他的头,把甄一百敲得嗷嗷叫,闹够了,蒋鸽坐直了喝了一口水问他:“最近你爸爸好么?”
“他当然好了,去年又娶了一个,你猜多大?比我还小月份,我问他老牛吃嫩草会不会塞牙,不过后来想一想,他牙齿都掉的差不多了怎么会塞牙?”
蒋鸽瞪他:“你能不能对你爸爸尊重一点?”
“我很尊重他啊,他结婚我还给他当花童,怎么他没有邀请你么?”
他嬉笑:“看来他还是有一点廉耻之心的。”
尽管他在笑着,但是话题明显的沉重起来,贺古不便插话,甄家父子风流早就不是秘密了,甄一百的父亲甄中华出了名的风流,甄一百的母亲去世不到一年,他就娶了新夫人回来,他和其他的风流男人不同,几乎每个女友他都给她名分,只不过婚姻存续的时间也太短了,有的一年都没有就结束了,分她一套房子和现金,所以外界说甄中华能赚钱更能花钱,他的钱都用于付分手费了,这一点甄一百得到了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