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古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贺夫人说了一堆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贺夫人不免嗔怪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说,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女孩?东挑西捡的,从来没谈过恋爱,媒体上都怎么说你的。”
其实连翠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贺夫人停顿了下,突然惊恐地叫起来:“怎么,连家的那个女孩儿还没走?”
“走了。”
贺古把吓坏了的贺夫人按在沙发上坐下:“别担心,她早就走了。”
贺夫人抚着心口:“走了就好,我以为她还在缠着你呢,其实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痴情的孩子。”
贺夫人长吁短叹起来:“可惜啊,她命不好呢,如果一直活着多好呀,我也不用整天为你的婚事操心。”
她说着说着,眼圈有点红,抬起头看着贺古,自己的儿子怎么看怎么帅,但为什么迟迟都不给她带一个媳妇回家呢?“妈,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管了,还是多管管焕颜吧,上大学呢,别有早恋的念头。”
“怎么会,你妹妹还小呢?”
“人小心不小。”
这几天贺焕颜确实有点奇怪,每天晚上很晚了都不睡,她以前失眠的时候总会跑到贺古的房间里来闹他,可是这段时间总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煲电话粥,贺古特别担心她。因为贺焕颜单纯,而且她的家世背景容易让人弄歪脑筋,所以贺古草木皆兵,旁敲侧击地问过贺焕颜几次,她都顾左右而言他,让贺古更加怀疑。“别担心你妹妹了,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贺夫人绕来绕去又把话题绕到了贺古的身上:“果果,你跟妈妈老实讲,是不是你也来那套现在流行的,什么什么。”
她冥思苦想那个流行语,怎么都想不起来。“GAY?”
贺古啼笑皆非:“妈,不要去看那些八卦杂志,那都是狗仔为了上报率而乱写的,怎么可能?”
“真的不是?”
他郑重又认真地点点头,贺夫人才放下心来:“既然不是,那就快点给我娶个媳妇进门啊!”
“妈,你以为娶媳妇是买菜么,去市场挑一挑就行了?”
他看看手表:“我一会还要开个会,带司机来没有,我让老李送你回家。”
他陪着笑脸推着贺夫人往外走。“等等,果果,刚才那个杨小姐不好么?多可爱的女孩子啊,他们家和我们家还有生意上的往来,门当户对,家底也清楚,这多好?”
“好女孩多了,不一定我每个都要喜欢吧!”
贺夫人的脚已经跨出去了,突然又缩回来盯着贺古的眼睛:“果果,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了?”
贺夫人天天在问这样的问题,贺古总是搪塞过去,这一次他还是想搪塞,但是他想了想,重重地点了点头。“啊?”
贺夫人顿时心花怒放:“那你什么时候把她带回家看一看?”
看一看?八字没一撇呢,怎么看一看?看他不语,贺夫人的脸色也凝重起来:“那个女孩出身不好是不是?家庭怎么样?父母双亡还是自己没有洁身自好在什么娱乐场所谋生?”
贺古被贺夫人都气的笑起来:“妈,你韩剧看多了,哪来那么多狗血的桥段?”
他送贺夫人到电梯门口,进了电梯贺夫人还对他说:“什么时候把她带回来?”
电梯门慢慢合上,关上了贺夫人殷切的脸,且不说她看到巫秋灯是一副多惊讶的表情了,她能不能看到巫秋灯还是个未知数。就像她昨天从他的掌心里慌张抽出手的一霎那,真让他心里一片冰凉。段悦火化了,小段还是找到了巫秋灯请她们帮段悦超度亡魂,她们诵经的时候,小段流着眼泪问:“看的到我妹妹吗,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她们没有见到段悦,一般来说超度亡魂的时候,魂魄都会在身边,然后随着经文渐渐心绪平和,踏上漫长的轮回之路。这一次,她们却没有看到段悦的魂魄,所以诵经只是变成了形式,没有任何意义。从火葬场里出来,巫秋灯对小段说:“你见过区胜和亡妻的照片吗?”
“没有,我怎么会见过?巫大师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能不能查一查关于他亡妻的资料,我想对你妹妹的事情有用。”
小段想了想一拍大腿对小于说:“你们贺总不是认识刑侦科长嘛!他们肯定有区胜和家里的资料,你去求求你们贺总?”
小于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算了吧我可不敢问他,昨天还被他训了一顿。”
“怎么,你不是说你们贺总很少发火吗?”
“他这几天心情不好呢,谁敢惹他?”
巫秋灯和黄莺在边上走着,巫秋灯好像全然没有听到,黄莺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她们坐进车里和小段他们道别。她们走进工作室,小张迎上来指指房间里:“有个女人来找你们。”
她的样子颇鬼祟:“脸好奇怪,没表情的样子。”
被这样形容的人,她们好像知道来找她们的是谁了。推开里间的门,一个女人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等他们,听到她们进来,她仍旧低着头,她穿着白色的外套,长长的黑发,弓着背的样子看起来挺惊悚。“请问?”
黄莺把一杯绿茶放在她的面前,那女人才抬起头来,她们一看,果然是区胜和的妻子,不知道该叫她胡圆圆还是刘文娜的女人。“大师。”
她站起来,原本就十分僵硬的脸上带着惊恐,巫秋灯注意到她手里握着一面小镜子,想必她已经照过镜子了。“大师,为什么,为什么镜子里的人不是我?”
她举起手里的镜子,手在发抖。她抖地太厉害,镜子一下子掉在地上摔碎了,地上的碎片印着她的脸,一张不属于她的脸。她尖叫一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那面摔碎的镜子仿佛一面魔镜,打碎了她宁静的一天。那天,巫秋灯她们走了以后,她发现他们家里真的没有镜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就没有了镜子,鬼使神差的,她开始非常想照一照镜子,没有女人不想看到自己的容貌,她在超市买了一面镜子,事实上在超市的玻璃门也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自己的样子,只是有个轮廓并不清晰。当她在超市里找到了镜子连钱都没付就迫不及待地举起在自己的脸前。一个人再健忘也不会忘了自己长得什么样,但当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竟不知道镜子里的那个陌生的女人是谁,她摸着脸,镜子里的女人也摸着脸,她牵动了一下嘴角勉强地笑了笑,镜子里的女人也很难看地在笑着。这张和她的记忆完全没有关联的脸出现在镜子里,站在人群熙攘的超市里,她冷汗淌了一身,浑身瘫软,不知走了多久才从超市里买单走了出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她应该找谁,她想起了巫秋灯,于是一路打听找到了这里。她瑟瑟发抖,手里握着黄莺给她倒的茶都握不稳,茶水溢出来洒了她一身。巫秋灯和黄莺能理解她这种惶恐,没有比突然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的脸是陌生的,另外一个人的更加可怕的了。等她平静下来了,巫秋灯坐在她的对面,给她换了一杯水,把她颤抖的手握在手里温柔地问她:“你知道,你是谁吗?”
仿佛巫秋灯问了个傻问题,她立刻回答:“我是刘文娜。”
“那区胜和是谁?”
“我的老公。”
“结婚几年了?”
“刚结婚没多久。”
提起区胜和她脸上浮现了害羞之色。“那,墙上的结婚照呢,照了多久?”
黄莺想起那天他们去区胜和家里的时候,那天的那张脸下的灵魂还不是刘文娜,她们问她和区胜和结婚多久了,她说结婚十二年了。“结婚照?我们还没来得及照结婚照呢!”
她惊奇地说。“你们家客厅的墙上不是有一张你们的结婚照吗?”
“没有,我们没有照过结婚照,事实上,我们还没有登记。”
她羞涩地小声说。“你和区胜和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
“没多久,我们是在一个博览会上认识的,胜和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她说起区胜和,连刚才的恐惧都忘记了,脸上满是幸福和喜悦的神色。“文娜,你了解区胜和的家庭吗?”
“我了解啊,他的妻子去世了,他非常爱他的妻子,但是他遇见了我,愿意为了我而改变现在的生活。”
“所以,你搬进了他的家里,成为了他的妻子?”
她们默默地看着刘文娜,心里似乎对这件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的脉络。区胜和有个发妻,已经死了,刘文娜的脸,和段悦与上一个手背上有红痣的女人的脸都属于区胜和的发妻的,但是为什么她们住进了区胜和的家里后,她们的脸就会变成了她的,而过一段时间女人们的脸都会腐烂,然后死亡。一股寒意从她们的背后爬上来,虽然她们想不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