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这应该是一个能够冰释前嫌的日子,因为两人都收到了皇宫的邀请,去参加宫里的宴席。帝都的人们,在两三天前就已经为上元节做准备了。正月十五的当天,所有的街巷都点上了花灯,男男女女们带上了有趣的面具在街上往来。冬夏和舒心知道云危画这几日兴致不好,打算趁着上元灯会的机会,让云危画在外头好好逛逛。云危画不想出门,却还是拗不过两个丫头,一起结伴到了繁华的主街上。三个姑娘跑去最火的一个街摊上,冬夏先是选了一个张飞怒目圆睁的代面,戴在脸上喜欢得不行;舒心则挑了一个猫儿的代面,可爱得紧。云危画在摊铺前边仔细打量着,斟酌的手最终在一个白狐狸的面具上停了下来。可同时,另有一只手覆盖了云危画的。对方的手立刻弹开,好听的声音传来:“姑娘,抱歉。”
云危画看过去的时候,见到了那张在万千灯火辉映下的、英俊而温润的面容。“没事。”
云危画笑了笑,手从那白狐面具上移开,打算去别处另寻。“君子不夺人之美,”青年男子将云危画拉住,他穿着和天阙国不相符的衣着,彬彬有礼:“既然姑娘喜欢这白狐狸,拿去便是了。”
那男子的身后,跟着好些个陌生脸孔的精壮护卫,云危画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实在不想多留,便说道:“看公子也喜欢,我去别处找就好。”
“嗳,别呀。”
那人似乎有些愧疚,忙将云危画拉住,随手将那白狐狸取了下来,他身后跟着的护卫们立刻给摊主付了一锭足克的银两。年轻男子笑道:“我刚来这天阙,许多人情风物并不清楚,如果有冒失,还希望姑娘见谅。”
说着,他信手将云危画脸上盖着的半张面具摘了下来,打算帮她将白狐代面戴上。他的动作快到让人措手不及,冬夏和舒心都没来得及拦着。云危画也倒吸了口冷气,那年轻人似乎也愣住了,看着面前的女子的绝色容颜,动作久久停顿。“你看什么呢!”
冬夏见他一副看呆了的模样,没好气地提醒。男子这才回过神,笑容里满是诚恳,他轻轻地帮云危画带上那白狐的面具,由衷夸赞:“姑娘生得好相貌,戴上代面,倒是可惜了。”
他夸赞的语气落落大方,似有十分出自真心。云危画脸上忍不住绯红,赶忙道了声谢,匆匆离开。“等等,姑娘!”
年轻男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个姑娘已经跑远了。他心里不免失落,喃喃:“我还没问她的名字呢。”
“属下们马上去查。”
身后的护卫说了一句。“嗯,”那年轻男子点了点头,笑到,“不急,我听说他们天阙的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定然不会离开京城。咱们有的是时间。”
说罢,那年轻人又在摊铺上挑了挑,终于选中了一张红狐狸的面具,戴了上去。上元节的花灯绚烂,都快要将沉沉夜幕点亮成白昼。云危画跑了几步,见那男子没追上来,才终于停了。舒心跑得有些累,道:“听刚才那公子的语气,他好像不是天阙国的人?”
冬夏也道:“我看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人穿得,仿佛是北瓯国的装束。北瓯人向来爽朗大方,我看那公子的行事作风也是如此。”
“北瓯国?”
云危画斟酌道,“北瓯和天阙战事紧张,这时候他们的人怎么会到帝都?”
而且看那个人的衣着,显然不是从北瓯逃难来的灾民。估计是北瓯谁家的富贵公子。“王妃,咱们出来,想这么多做什么!不如好好玩玩!”
冬夏爽朗地笑了几声。“嗯。”
云危画抚摸着脸上微凉的代面,点了点头。她和两个丫头刚刚抬脚要走,忽然迎面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她们三个,此时正在一个十字路口的边缘,周围人来来往往,欢笑声、喧闹声叽叽喳喳。可是,当云危画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却觉得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化作了虚无。在路口的对面,笔直站着的那个人,纵然他此时脸上带着一张面具,云危画还是能够一眼认出他。白王,段惊澜。而他的身边,另有一个女子。一身红衣,细腿柳腰,比云危画要更妖娆上三分。——原来,段惊澜不去找她,是陪着自己的“新欢”出来玩了?气氛一时间极为尴尬,冬夏和舒心小心地悄悄自家王妃——本来他们带着王妃出来,是想散散心的,怎么好巧不巧撞上了白王!?而且还是领着别的女人出门的白王!——渣!冬夏和舒心纷纷在心里给她们曾经敬爱的白王殿下下了个结论。此时,段惊澜的脸上带着一张钟馗面具,韩夕雾则带着一张鬼影面具。云危画冷笑了一声,在自己的反射弧反应过来之前,率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怎么,殿下这是玩钟馗捉鬼呢?”
话音一落,云危画就后悔了。她这是说了什么啊?这么明显的吃醋和妒忌,简直不像是她!“姑娘!又碰面了,真巧!”
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云危画偏过头,看到灯火遥映下的一张红狐代面。那红狐代面的人小跑到云危画跟前,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代面,亲密笑到:“听说作者打算明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