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现了哽咽,“我早该料到的……白王府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我应该更谨慎些。我万万没有想到,跟了我两年的谢祁……居然会是他……”“北瓯国的雪灾……我应该更固执更坚决地去反对接纳那些灾民。我明明都可以做到的。”
段惊澜显得很是疲惫,他闭上眼,一首支着额头,“惊越他看到谢祁去了的时候,不知作何感想?他知道谢祁背叛的时候……是我害了他。”
段惊澜的脸上,是深深的自责。白王殿下从来没有这幅模样过,至少今天之前没有。现在的他,不像是惊采绝艳的白王,倒更像是一个茫然无措的普通人。云危画站在他身边,望着那满心愧疚的男子,她忽然很想抱抱他。即便知道一个小小的拥抱做不了什么,她还是想去抱抱这个男人。云危画也这样做了。现在的段惊澜,像是一个需要被呵护疼爱的孩子。他藏在云危画的大氅之下,身子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僵硬。两人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呆在微凉的空气里,聆听着彼此的呼吸。定王死了,不会再回来了。云危画依然记得,在她重生之后,定王段惊越是第一个、在看到她脸上的毒疤后,问她“疼不疼”的人。段惊越是将军,却也是个无比温柔的人。这样的人……现在将永远都不存在了。林明然进来的时候,顿了一顿。段惊澜如今受挫的模样,让林明然都觉得陌生。那是林明然从未见过的白王。云危画轻轻放开了段惊澜,看向他:“有什么事吗?”
林明然轻声道:“定王妃来了。”
他说话小心翼翼,生怕引得白王殿下更加难过。段惊澜揉揉额头:“许是来找你的,本王就先走了。”
说着,段惊澜起身,打算从谭风院的一个侧门离开。云危画知他在逃避。段惊澜心理的愧疚和负罪感,让他无法去面对定王妃。可他不该是这样的。“殿下。”
云危画将他叫住。段惊澜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听着。云危画轻声劝解:“殿下不必自责,您已经尽力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忽然冷笑:“我没有尽力。”
如果他真的尽力去避免各种可能的不幸,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了。他太过相信谢祁,太过相信自己……也太小瞧了北瓯国。说罢,段惊澜默默地走远了。没有尽力……是什么意思呢?段惊澜还是在自责?云危画很担心段惊澜会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中不可自拔。林明然劝慰:“王妃,让殿下自己静一静吧。您不用担心,殿下会走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云危画问。她这个问题,让林明然愣了愣,随即答道:“之前……殿下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情时,也痛苦过,到最后都挺过来了。殿下不会被打败的,您不用担心。”
云危画皱眉,认真问道:“之前,也都是他一个人挺过去的吗?”
“是……”林明然解释道,“殿下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呆着。”
“没人帮他?”
云危画又问。“没有。有事情解决不了的时候,殿下不喜欢我们去打扰他。”
林明然老老实实地回答,他低垂着眸子,仿佛有些失落,“……事实上,我们,也帮不了什么。”
这是林明然的经验之谈。白王殿下总会站起来的。这天下间谁都可能会倒下,可段惊澜不会。林明然是这样相信着的。可是,如果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那该有多么孤独而漫长啊……可是,难道坚强顽强的人,就真的不需要别人去关心了吗?云危画最了解孤独带来的疼痛,上一世的每一个日夜,她都在遭受着孤独的折磨。那种疼痛,不会让你在瞬间死去,却更像是一种慢性的毒药,一点点将人凌迟。云危画觉得心里仿佛被人揪住一般地疼,为了身葬异乡的段惊越,也为了过于坚强的段惊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