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惊澜从皇宫出来的时候,一直在回想着段墨的神情。他挑衅般的表情,他选择陶家女儿远嫁……都好像是在向白王宣战。要说是巧合,段惊澜是不信的。那孩子的心机深沉,实在不该是一个十余岁的孩子该有的。但最让段惊澜不解的是,段墨如何得知陶家是白王府看上的人、并针锋相对呢?是得到了明德皇帝的授意,还是段墨这个小皇子有他自己的信息来源和手段?这些问题萦绕在段惊澜的心头,终于因为林明然忽然闯入视线而打断。林明然唤了自家殿下好几声,好不容易得到了回应。这次,他带来的又是一个噩耗:“殿下,康王府的门客……”“又没了一个?”
段惊澜问。“……是。”
林明然看起来很头疼,“这事儿暂时还是京兆府上管着,今儿个府尹来找,说是想求咱们白王府接手。”
段惊澜神色不悦:“咱们白王府,难道什么琐事都要管的吗?”
“属下也是这样回的。”
林明然道,“刑部和康王府那边都催的紧,那京兆府尹也是急了才想把这烫手山芋推出去。可咱们府上向来查的大案,属下就……殿下?”
林明然说了很久,都没见段惊澜回应上一两句。瞧着自家殿下似乎有什么难事,便问:“殿下怎的了,是入宫面圣有什么不顺吗?”
段惊澜摇了摇头,思绪回来:“康王府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好,许多门客都跑了,”林明然道,“死的人很不规律,至少跟官职没关系,这样看来,应该不是韩夕雾那边下的手。”
“韩夕雾他们瞄准的是京城权贵,康王府的小喽啰,他们自然不会看在眼里。”
段惊澜声音淡淡的,“你去提醒京兆府那边,这事情不必太过上心,怕是深查无益。”
林明然有些不明白,他小跑着追上白王殿下的脚步:“殿下是有什么头绪了?为何让京兆府搁置?这不像您……”“明然,你觉得西凉的小皇子如何?”
段惊澜开口,说的却是毫不相干的话。林明然道:“虽然没见过几次,但他言辞缜密,谈吐优雅,不可小觑。”
段惊澜冷笑道:“皇室之人,哪个是简单角色?咱们的小皇子也不赖啊。”
当今的天阙国,只有一个皇子。那便是年仅十岁的段墨。“殿下是怀疑……康王府那些丢了性命的门客和皇族有关?”
林明然压低了声音,“可为什么?小皇子整日待在宫里,如何能杀得了外头的人?”
“南叶前几天注意到一个黑衣人,武功很好。”
段惊澜道,“她一直追踪着他,直到那个黑衣人消失在皇宫里。”
再加上刚才段墨在宫里的一系列表现,段惊澜完全有理由猜测——这个小皇子,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羽翼。段惊澜眸光凌厉:“咱们的小皇子,才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林明然不太明白。段墨为何要对康王府的门客大下杀手?是怕康王殿下招收门客增加自己的势力?林明然皱眉,道:“康王不成气候。”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以康王的才德,招收再多的门客也不过如此罢了。他没有野心,没有大才,再怎么丰满羽翼,都甚至比不上白王府分毫——这样的康王,并不值得段墨出手清理。“与是否有威胁无关,是私怨。”
段惊澜淡淡说着。可他这样解释,林明然就更不明白了:“小皇子和康王府又有什么恩怨?”
在林明然的印象里,这二者互不相干。康王段惊羽不是爱生事的人,他性子温顺,甚至与段墨相处的挺好。又有什么私怨值得段墨杀人?林明然不笨,可有时候段惊澜又真的觉得他榆木脑袋。段惊澜看了他一眼:“你忘了景阳公主在咱们府上中毒的事情了?”
“是康王妃云长依在点心里藏了铜针那次!”
林明然惊到。“最后虽然是‘鹦歌’伏法,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鹦歌’只是个替罪羊。”
段惊澜道,“段墨只有景阳公主这一个妹妹,自小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上次景阳受了那么大的苦,估计段墨早已经都记在心里了。”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咱们这个小皇子是在是个危险的人物!”
林明然瞪大了眼睛,“只因和康王妃的私仇,便杀了康王府数条人命!那些门客,实在是无辜……”“蝼蚁而已,何必在意无辜与否。”
段惊澜的声音出奇的冷漠,他冷笑,“那些人论才论德,又如何真配得上他们求来的官职?”
“殿下,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林明然有些犹豫。“说。”
“是关于康王妃……”林明然或许是觉得那话该说的再隐蔽些,便凑到段惊澜耳边,“听说康王妃这阵子,跟门客里头的陆林深和柳川过从甚密。”
林明然说的“过从甚密”已经很委婉了,毕竟,那两人与康王妃,可是能够半夜闯进卧室的交情。段惊澜脸色微变,狠狠敲了敲林明然的头:“这种事下次就不用说了。”
“殿下您不惊讶?”
林明然惊奇道,“还是殿下您早就知道这事儿了?属下是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太刺激才想说出来的!绝对不是为了看热闹!”
段惊澜大跨步地往前走着:“难怪太妃喜欢和你跟谢祁聊天。”
林明然不好意思的笑笑,赶紧跟上自家殿下的脚步:“那殿下,您进宫和陛下商量的事情怎么样了?”
“有点收获。”
段惊澜的回答有时候总是让林明然听不懂。“收获?什么收获?”
林明然问。“今天段墨过来给陛下送羹汤。”
段惊澜回想着当时的场景,深色凝重。“送羹汤,所以?”
“本王那一刻忽然觉得,”段惊澜抬眼看了看远处巍峨的白王府,认真说道,“咱们王府里也缺个孩子。”
“什么???”
林明然反应了片刻,终于明白了白王殿下的意思。这个殿下,又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