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殿下离开议事厅的时候,云长依跟随在他的后边,走得稍微慢一些。她和陆林深仿佛有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陆林深穿过人群,走到了云长依身边,轻声道:“方才,多谢王妃。”
如不是有云长依在一旁催促康王,康王殿下恐怕没那么容易就答应着些门客的请求。云长依媚眼如丝,声音很轻:“陆公子想做的事,我自然会尽力去帮的。”
陆林深眼波微动,低低笑了。等到云长依走远,他的二三个朋友便凑了上来。柳川望着远去的那个婀娜的身影,心情复杂:“陆兄仿佛与康王妃很是熟识?”
陆林深笑笑:“只是入府之前见过一面罢了,方才康王妃替咱们说话,我自然要道声谢。”
“我们的谢意,陆公子一个人便能全传达到了吗?”
人群里,有人这样道。场面有几分尴尬,柳川不甘示弱、先替陆林深打抱不平起来:“有的人想道谢,只怕王妃和殿下还不认得他。”
说完,柳川便拉着陆林深走了。等到了厢房、二人休息的地方后,柳川的深情变得鬼祟,将陆林深拉到身边,贼头贼脑的问:“你与我说实话,你昨儿个去哪儿了?”
“嗯?”
陆林深装傻充愣起来。柳川道:“别想诓我!我昨儿个起来收拾暖炉,亲眼见着你出了厢房!一整晚都没见回来!”
陆林深避重就轻:“柳兄,你昨晚难道看了我一整晚吗?”
陆林深越是避而不答,柳川越是觉得事情不简单。他拽了拽陆林深的衣袖:“咱俩可是多年的同窗好友,你别与我打哈哈!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
“干……”陆林深故意拉长了声调,好半晌,才嬉皮笑脸的跟上一个字,“人!”
这话污秽不堪,实在不像是读书人能说得出口的。柳川费了好大的劲儿理解了陆林深的意思,绕到了陆林深跟前,眼睛瞪得斗大:“什么意思?你说的该不会是……”陆林深不接话,只留给柳川一个意味深长的眼光。柳川抚着自己心口缓气:“我的乖乖!这京城的贵公子哥儿都盛传康王妃不贞,我还当是市井谣传,却原来是真的!——她可是康王妃啊!”
陆林深狠狠地敲了敲柳川的头:“自己知道就行了,还偏要说出来!更何况,人家康王殿下都还没怎么样呢,你大惊小怪个什么!”
“是是……”柳川缓了缓气,转而赞叹起陆林深的深藏不露来,“陆兄的’风雅’之名当真不是虚的,当初岐临城迷倒了无数闺秀,如今竟连当今王妃都逃不过……”-白王府里,段惊澜出去了整整一.夜,直到清晨的时候才回来。他坐在轿子上,眯着眼昏昏欲睡,却始终没有彻底睡过去。当轿子进入了白王府的地界,段惊澜才缓缓挣开了眼睛。——那些人,散了。终于是散了。段惊澜的手按在心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脏猛烈而紧张的跳动。紧紧抿着的嘴唇显示出他此时的不适。那时候,云危画都已经起了个大早跑去潋滟阁等他了。云危画觉得自己像是在守株待兔一样。而白王殿下,就是那个跑得很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调皮兔子。段惊澜脚步略微沉重,踏入潋滟阁的时候,模糊之间看到潋滟阁门口蹲着个人影,下意识地警惕起来:“谁?”
虽然段惊澜已经十分困倦了,可他说话时的底气依旧很足,把云危画吓了一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段惊澜看清了那人的面貌,才松了一口气:“我该知道是你的……”这潋滟阁里,还有谁能这么肆无忌惮又不顾形象地蹲在门口呢?也只有云危画这个大胆丫头了。段惊澜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和云危画刚闹过不愉快,走上前去,一把将云危画抱住。云危画本来想起身的,此时半蹲在地上被他抱着,挣也不是,不挣也不是。她心里还心心念念着自己的身世之谜呢!这白王殿下忽然抱上来做什么!还怎么让她好意思出声质问!段惊澜的眼睛微眯,渐渐将身体的全部重量托付给身下的人。他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濒死的求救感:“云危画,救我。”
救?云危画搂主段惊澜,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支撑着个男人的体重上。渐渐地,她觉得自己的发鬓边有些湿润……段惊澜的身上出了许多虚汗,打湿了衣衫。他的眸子渐渐合上,成为一个依偎在云危画怀里的乖兔子。看到他合上眼,云危画有些害怕:“殿下你——”“嘘,”段惊澜轻声制止了云危画的慌乱,他的声音总是能够让人安心,“这是秘密,别让其他人知道。”
这家伙,又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受伤这种事,就算是府上的暗卫,都不敢让他们知道么?“冬夏,”云危画扬声,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去打些热水来,殿下要沐浴!”
在隔壁谭风院的冬夏听见了动静,连忙去做了。云危画紧紧抱着段惊澜的腰,什么吵架什么质问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殿下,你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
“不能。”
段惊澜回答的时分果决,又在云危画担惊受怕的极点加了一句,“要王妃抱着才能起来。”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云危画低声咒骂。这个人,是不知道她现在有多担心吗!?段惊澜压抑着自己的咳嗽声,笑道:“可我说的是真的。”
现在的他,浑身酸痛无力,如果没有云危画抱着,他真的起不来。“王妃要是不抱我,我就要在地上躺着睡觉了。”
段惊澜的话半分真半分假,他趁着自己病了,开始肆无忌惮的耍起了无赖。“你要是在这儿睡,我便不管你了。”
云危画对他这种玩笑的态度很是生气。她费力将男子沉重的身体托起,将段惊澜的头搁在自己肩头,双手环抱着,伪装成两人在亲昵撒娇的模样。而实际上,段惊澜大半个身体的力量都凭借着云危画支撑。段惊澜甚至十分无赖地让自己的头一滑,埋在了云危画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