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时有运早早地就去拜见了明德皇帝,两人也不知是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萧舍锋也被召进了宫里。三个人在天璇殿中商谈了足足一个上午。这期间,宏安城旧部、御史大夫、兵部尚书许谓……一个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来来往往,都快要踏破了天璇殿的门槛。而兵部、户部的文书更是叠成山一样的往天璇殿里送……这样忙碌的场景,直到午饭时分才终于结束。最后一个出现在天璇殿的,是白王段惊澜。宫里来人的时候,段惊澜正坐在云危画的小院子里,你看书来我也看书,画面安静又悠闲,与天璇殿那些官员焦头烂额的模样全然不同。段惊澜放下书册,给云危画留下了一句:“片刻就回。”
他乘着轿辇,坐在里头休憩,踏入天璇殿的时候,也是缓步微移。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大殿里头,满是散落了一地的文件,文武百官早已经被赶了出去。段惊澜淡淡扫了一眼,最后落在了正中央那个正扶着额头的人影身上:“陛下。”
明德皇帝抬起熬得通红的眼睛,上前将段惊澜拉住:“白王,朕有事与你商议。”
白王进入天璇殿后,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才出来。随着一起出来的,还有丞相府被查封的消息。没错,仅仅是查封——因为云百宁的贪污重罪。得知这个重大消息的时候,云百宁险些没有晕了过去!而云潇宗更是摸不着头脑的——只是贪污了些饷银,如何能让声名赫赫的丞相府直接被查封呢?丞相府这两个顶梁支柱尚且扛不住这个噩耗,更别说府里的其他女眷了。但是,在一片崩溃的哀嚎与绝望中,却有一个人,身影孑然而立,不但没有悲伤,眼睛里甚至闪烁着兴奋与喜悦。空荡荡的前院里,南宫卿安从人群后不起眼的地方走出,跨步到最中央,身子笔直地跪了下来。她的手上,捧着一卷泛黄的帛书,声音清脆而明亮:“大人,民女有案要报、有冤要申!”
“是丞相府的南宫姑娘吗?这里不是你伸冤的地方,你该去京兆府……”“大人!民女要报的,是关于丞相府、关于七年前的重案!”
南宫卿安仰起头,大声道。“卿安你?”
云百宁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南宫卿安的一举一动,他万万没想到,在这种艰难困苦的时候,南宫卿安这个一直寄住云家的孤女,会落井下石!浩浩荡荡的人马从丞相府离开,南宫卿安自然而然地也被带走了。只是不知道,随着南宫卿安入宫面圣,丞相府的下场,会不会有更严重、更恶劣的变化呢……萧南叶坐在香袖微弦的顶楼,打开窗子,看着一箱箱的金银从丞相府里搬出、直往皇城的方向而去。“你满意吗?”
突兀的声音从萧南叶的身后传来。回过头,正和谢祁打了个照面。谢祁难得的一脸严肃,没有半点笑容。萧南叶轻轻说了句:“满意。”
白王殿下的杰作,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从苏遗通到云百宁,她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萧南叶小小的身子倚在香袖微弦的窗台上,手指轻点:“可惜了,等这些事情办完之后,咱们两个怕是不能再见面。”
早在几个月前,段惊澜就已经起了将她逐出白王府的心思——就因为新婚夜的时候,她给白王下了药。萧南叶是因着萧将军府的旧怨才留在白王府的,如今仇怨已了,纵然她不想离开,段惊澜应当也不会留她了。这个殿下的狠心,从来如此。萧南叶望着白王府的方向,自嘲而凄凉地笑了。谢祁没有应声,隔了好半晌,才又听到他的声音。他向来直爽,现在却难得的带了几分犹豫:“或者,你要不要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