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惊澜出宫之后,直接就回了白王府。他没有吃过早饭,这时候已经接近正午了,肚子实在有些饿——段惊澜的饮食并不怎么规律,几顿不吃也是常有的事。可这几天他总是熬到深夜,身体实在有些受不住。可是,当他进入王府大门的时候,却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了。他心心念念的白王妃,凑了一大帮子的“闲杂人等”,聚在大厅里啃着瓜子吃着糕点。段惊澜定睛一看,才发现西凉国的皇子公主都到了,不光是西凉国的人,就连萧舍锋和北瓯的时有运也在这处。段惊澜行走的脚步有些沉重,甚至有些头晕目眩。是白王妃人缘太好了还是他白王殿下的威慑力不够?这些“使臣”身份的人,将他白王府当作了观光赏玩的地方吗?云危画见段惊澜回来,起身要迎,却被陈歆歌抢先了一步:“师弟,你终于回来了!”
云危画愣了愣,不愿添乱,索性还是老老实实坐回位子上。段惊澜没有回应陈歆歌,只是报以礼貌性的微笑从她的身旁擦过。于是陈歆歌跟在了他的身后,着急问道:“昨天不是说兵部起了火吗?现在怎么样了?”
段惊澜直走到云危画身边,才回头答道:“火早已经灭了,没出什么大事。”
陈歆歌还要再说,段惊澜却已经转身和云危画攀谈起来,笑容有些无赖:“王妃,让个地儿。”
“嗯?”
云危画抬起头,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又用眼神指了指与她只隔着一个方桌的主座。意思是,你干嘛非得要我让位置,旁边不就有地方么?段惊澜似乎没明白云危画的眼神,又或者看明白了却偏偏要装傻,他笑着重复:“让个地儿,你总不想让我坐在你身上吧?”
段惊澜的话让云危画赶紧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恨恨地盯着他,那眼神就好像在说:好好好你坐!你是王爷你无赖你最厉害!段惊澜心满意足地占领了椅子,又在下一秒将气鼓鼓的云危画往后一拉,将她揽在怀里。动作亲昵得要死。在场的人都被眼前的场景吓掉了下巴!时有运更是眼神闪躲,他根本不敢往两人的方向看,却又总是经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瞟上两眼,然后再红着脸别开目光。这白王和白王妃的关系,分明就很好嘛!哪儿有北瓯那边传言的什么……被逼结婚,若即若离,名存实亡的痕迹?这压根就是刚刚坠入爱河的新婚夫妇!云危画脸上一片绯红,着急着想挣开,却被段惊澜抱得更紧。——无耻之徒!大庭广众之下还这么放肆!“段惊澜,你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
云危画压低了声音抗议。段惊澜却只管笑,凑在她耳边轻声威胁:“你再挣,就别怪我用更过分的。”
云危画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段惊澜还有这么恶劣的一面呢?于是,云危画动都不敢动,任凭段惊澜搂着了。见她不挣了,段惊澜的手才稍微松了松,悄声道:“王妃,本王一天没吃东西了,你让厨房给做点好吃的好不好?”
“什么??”
跟以前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柔不一样,段惊澜那近乎撒娇的语气让云危画有些招架不住。虽然……虽然那种柔柔弱弱的语气是挺能勾起她的保护欲,也的确让她心都快化了。但怎么想这都不适合段惊澜。云危画愣了片刻,揉了揉眉心,一副发愁的样子:“看来殿下您真的是饿疯了,今天这脑子怕是出了问题。”
她一边说着、还是一边起身:“殿下想吃什么?”
“只要是王妃选的我都喜欢。”
段惊澜看着她,淡淡笑着。这样没有攻击性,危险系数也降到最低的白王殿下……忽然就戳中的云危画的心。云危画昏头昏脑地应了下来,脚步都开始虚浮,非得舒心和冬夏一边扶着一个才能勉强走路。太犯规了……段惊澜今天受了什么刺激……云危画走远之后,段惊澜唇边的笑容也渐渐收住。他拿起方才云危画用过的茶杯,接着吮了一口,笑:“几位怎么来我白王府了?不知道的,还当这里才是招待使臣的地方呢。”
这一回,他的笑容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礼节中带着些许疏离。段惊澜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向时有运的。时有运被白王殿下这么一盯,头皮发麻,他赶紧道:“殿下别生气,时某只是在路上碰巧遇见了西凉公主和小皇子,就想着要跟来一起拜访。”
时有运轻轻松松把难题提给了陈歆歌。陈歆歌也是有些怕段惊澜的,发现段惊澜转过来看她,犹豫了片刻,轻声问:“师弟,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这样也不行吗?”
“师姐来看我,自然是很好的。”
段惊澜笑道。可随即,他的话锋一转,“只是下次,就不要带这么多人来了。本王不习惯。”
坐在陈歆歌旁边的陈解忧已经面露不快,却又不好说什么。毕竟……白王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若不是今日只有白王妃在,这么些他国使臣齐聚一堂的场景,是怎么都不会发生的。陈歆歌点头,笑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既然这样,那下次我一个人来?”
段惊澜没有回话。看在陈歆歌的眼里就如同默认,她兴奋极了。哪只段惊澜又道:“你与白王妃是很好的朋友,白王府自然欢迎。”
陈歆歌脸上的欢喜神色立马就散了。白王这话,说得好像是因为云危画的缘故,她才能得到进入白王府的许可似的。难道她自己以白王朋友的身份,甚至师姐的身份,就不能随时踏入白王府吗?陈歆歌极不自在。之后,几人又扯了些有的没的,等到云危画回来的时候,屋里的这几人居然已经纷纷要离开了。云危画赶忙将陈歆歌拦住,从怀里拿出个盒子,道:“公主殿下,这紫色的蔻丹是我前些日子刚得的,颜色倒与你相配,便送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