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的应当是你吧,西凉公主!”
韩夕雾的言语中带着讥讽,“你追随着白王殿下的影子这么些年,可他怕是都没正眼瞧过你。”
陈歆歌高昂着脖子,压着心中的怒火。她将身后的妇人往前提溜了几步,推到韩夕雾跟前:“既然你回了京城,她以后还是听你的吩咐。”
老妇半垂着头,身上披了一件长长的斗篷,整张脸都埋没在阴影里。韩夕雾朝她走了几步,纤细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抬起头来。”
老妇依言昂起了脖颈,阴影之下,藏着的是一张娇媚的面容,长而细的眉,妖而惑的眼,是韩夕雾熟悉不过的容颜了!韩夕雾愣了片刻,面对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唇角一勾,赞叹:“真不愧是百面生,无怪乎主子当年为了找你下了那么大手笔!”
披着斗篷的人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弧度都与真正的韩夕雾一模一样。模仿皮相尚且容易,可模仿到神情动作都入木三分的,就难于登天了。可百面生做起这些,竟信手拈来。陈歆歌早已经见识过百面生易容的能耐——早在她伪装成林明然、将云危画带走的时候就见识过了。百面生背后所属的力量,并不在京城里,甚至不在天阙国。百面生在上清宫被段惊澜抓住,下边的人登时就失去了首脑,那个时候,他们的“主子”不在,韩夕雾也不在。“主子”不知是和陈歆歌达成了怎样的协定,总之,百面生和他的一部分属下就暂时交由陈歆歌负责了。现在韩夕雾来到了京城,百面生自然也该回到韩夕雾的身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百面生,都是听从于陈歆歌的。韩夕雾摩挲着百面生的面容,目光里似乎有种锁死人的危险。她蓦地想到了什么,笑道:“有了……”“什么?”
陈歆歌问。韩夕雾的指尖滑过百面生的鼻梁、滑过她的下巴:“白王殿下不是让我把云长依的事儿解决了吗?那我就给他一个解决的法子。”
-云危画刚从大理寺回府,便听闻厉王前来拜访了。云危画屁股都还没坐热呢。“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想起我这个白王妃了?”
云危画咕哝了一句。鹦歌也颇为疑惑:“咱们与这位厉王殿下速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呀,他今儿个来会有什么事?”
随侍在侧的冬夏听到“厉王”两个字,登时浑身一个激灵,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云危画悄悄往冬夏那儿瞥了一眼,倒:“冬夏,天也快凉了,你去屋里找找手炉吧。”
鹦歌有些没领会其中的意思,小声叨念:“现在就用手炉是不是太早了?”
云危画没有回应,而是折身去了大厅。厉王在正厅里喝着茶,见云危画过来,赶忙起身。他身前还摆了个精致的小盒子,仿佛是来送礼的。“殿下有什么事么?”
云危画问。厉王面上是一贯的纨绔笑容:“府上的冬夏姑娘,最近怎么都不见了?”
“我还未去找厉王殿下,殿下倒自己过来了。”
云危画笑了笑,“冬夏是被殿下打伤的吧。”
厉王赶紧摆了摆手:“小王可不敢。我只是点了她的穴道,哪儿知道这丫头倔得很,明知道冲开穴道会受伤,海硬是那么做了。本王可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这多日没见她,冬夏姑娘是伤得太重了?”
云危画的目光落到厉王身前的盒子上。可以嘛,这个厉王,打妹子的注意都打到她的人身上了。冬夏那天晚上回来,拐弯抹角地想留在她身边、拒绝再去探查厉王和南宫卿安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看来厉王这登徒子是真把魔爪伸向她的护卫了。云危画面上不动声色:“那倒不至于,大约只是有不想见的人吧。”
厉王眉心一跳,掩着唇干咳起来:“咳……”云危画道“厉王殿下-身边不缺女子,可本王妃只有这么一个护卫,还望殿下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
厉王有些玩味地重复着这四个字,他笑嘻嘻地凑到云危画跟前,“王妃,那不如……你先告诉我,为何要让冬夏监视我?”
提及此处,云危画面色见青。她也没法说自己要监视的目标是南宫卿安,是想看看南宫卿安与厉王之间发展如何的。“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云危画问。“有一阵子了。”
厉王笑着,“皇嫂嫂深夜派人监视我,该不会嫁给了三哥,心里却还给小王留着位子吧?”
“你休得胡说!”
云危画猛地打断了厉王的话。几乎是本能的,云危画在一瞬间警惕起来,就像是被欺负惯了的小兔子,稍稍有所动静都会在刹那间机警,摆出一种防御的姿态。哪知道,厉王仍旧是笑的没心没肺:“皇嫂嫂不用紧张,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冬夏监视我的事儿我不会与任何人说的。”
呸。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厉王这种整日花天酒地烟柳环绕的人还算得上身正?云危画不得不在心里将他鄙视了一把。厉王接着道:“只是那冬夏姑娘,小王着实觉得可爱非常……”“赵老!”
云危画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喊了人过来。眼见得云危画那句“送客”也要说出口了,厉王赶紧转了话锋:“王妃别着急嘛!”
厉王将桌子上的小盒子捧了起来,递给了云危画:“冬夏姑娘的伤毕竟是因为我。这里头是治疗内伤调理筋骨的良药,是小王的一番心意,就当给冬夏姑娘赔不是了。”
“白王府还不至于连药都买不起。”
云危画淡淡地看了一眼,并不去接。既然冬夏有意避着厉王,那能替她挡下的就尽量挡下吧,“冬夏身子已经大好,用不着这东西了。”
“备着以后不时之需也是好的。”
厉王笑着。这次他没给云危画拒绝的机会,说完,就带着侍从一溜烟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