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材名字甚是好听,叫月望沙。”
云危画笑意盈盈,“这味药平日用的不多,想来那些药馆便不放心上了。”
项闻济也不懂月望沙是什么。似懂非懂,只能赔笑。“说来也是,我只是说也许会用到那味药材,尊夫人就着急着去寻了,可见夫人心中急切。”
云危画道,“既然项大人来了,不如咱们便一同去苏府一趟,探望一下……”云危画话还没有说完,王府外头就传来了宫人的声音,嗓音尖尖的,直好像要捅破白王府的空气似的。“传圣上口谕!”
宫人尖着嗓子喊道。这个时候,明德皇帝会下什么样的口谕?云危画意味深长地看了项闻济一眼,那大学士却低了低头,避开了云危画的目光。那宫人所传的口谕,是让云危画去苏府为项北辕诊病。想也知道,这封口谕,是项闻济向明德皇帝求来的。云危画领了旨,送走工人之后,目光幽幽地看了项闻济一眼:“项大人也是为了令郎煞费苦心,看来,是本王妃让你们等着急了?”
“哪里的话……”项闻济赔着笑。早知道云危画答应的这么“爽快”,他今早就不会多此一举、去给明德皇帝求这一道口谕了。现下可不知云危画会怎么想他呢。不等项闻济说完,云危画就已经转过身,让舒心吩咐侍从备马去了。苏家父子今早被移交给了大理寺,苏府的封禁却还没撤掉。昨晚厉王带着厉王府的侍卫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以保证“案发”后没有任何漏网之鱼,待大理寺人员齐了,才开始将各项事务移交过去。所以,云危画到达苏府的时候,正碰上厉王府的人在和大理寺魏大人交接呢。与厉王相遇,也不过稍稍费了云危画一些寒暄的时间。她与厉王相交甚浅,加上知道厉王与南宫卿安的“私情”,故而云危画也不想和他多有交集。倒是厉王,在云危画迈过苏府高高的门槛时,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她。魏大人多嘴问了句:“殿下,您看什么呢?”
厉王这才将目光别开,笑道:“你看那白王妃,是否与传闻中大不相同?”
魏大人憨笑道:“老臣与王妃无甚瓜葛,不敢妄加评判。”
接着,就又把话题转到宾客名单之上了。昨晚参与宴会的宾客正在被大理寺的人员一一盘查,直把苏府的大院围得水泄不通。云危画踏进苏府的那一刻,无数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惹得她好不舒服。在众多宾客之中,一抹白影蓦地吸引了云危画的注意。是苏白麓。对于这个人,云危画已经培养出了绝对的戒备,故而她也只是与苏白麓的目光相擦,并不愿多有交集。可她刚走了几步路,便听后边有人唤她:“白王妃。”
后头,看到了那个浅浅笑着的白色影子。苏白麓难得地彬彬有礼,可这并改变不了云危画对他的印象。“苏公子,本王妃还有事,便先走了。”
云危画说完,便面不改色地向前去了。那匆匆忙忙的模样,竟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苏白麓但笑着,仿佛是把云危画看做胆小受惊的白兔。等走得远了,一直随行在侧的舒心才小心问道:“小姐,方才那人……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云危画便提醒道:“海宴楼,污蔑我和云长依清白的那个浪荡子。”
云危画这么一说,舒心便全都记起来了。心知当日的事儿不能声张,舒心赶紧闭了嘴,老老实实地跟着云危画去了厢房。项北辕被安排在一处人迹罕至的院落,门口只留了两三个守卫的家丁。云危画进了门,隔着纱帐,隐约看见床榻上横着一个体型宽胖的影子,不甚清晰,甚至不似人形。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项闻济心切,已经快一步冲到了床榻边,倏地掀开了被子。可当看到眼前的恐怖场景时,这个素来沉稳的大学士直被吓得跳了起来!刚被他撩起来的被子,也重新盖回了项北辕的身上。“啊!!”
项闻济蓦地一喊,吓得云危画都慌了神。“怎么了?”
云危画急忙冲了上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难不成,项北辕已经死了!?项闻济跌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了一样!病榻上,项北辕面色苍白,毫无生气,而被子盖着的腹部却呈夸张的状态隆起,就仿佛怀胎十月的妇人一般。云危画壮着胆子,狠心将被褥甩到了地上。纵然有所心理准备,可云危画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她该怎么形容那可怕的场景啊!项北辕的腹部肿胀,上边还遍布着青紫色的瘀斑。腰带和衣衫都被水肿变形的腹部撑破,肚脐成了坠在皮球上的小小圆点,云危画甚至觉得,她现在拿银针往这肚子上一扎,项北辕的肚皮就会炸开!实在不忍看这情形,云危画又将被子小心地盖在了项北辕的身上,细细分析了起来。这肿胀大约是刚刚出现的,不然项闻济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反应。现在,项闻济还坐在地上呢。云危画看了看项闻济被吓得满头大汗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项大人,您若是身体不适,不如先下去吧,这里交给我便好。”
“你……你,交给你,你能治好么!?”
云危画没想到项闻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求她治病的是你项家,求了皇帝口谕的也是你项家,现在质疑医术的、也是你项家?之前听谢祁汇报项北辕的病况时,她完全没料到病症会有这么大的变型。现在看项北辕的处境,确实是危急的。云危画也懒得再和项闻济闲扯,便吩咐了家丁把项闻济抬了出去,又让人拿了之前万青堂给项北辕开的药方,细细琢磨起来。云危画拾了个椅子,一边看那药方,一边道:“舒心,你还受得住么?若是觉得害怕,便在外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