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暗卫的回答,果真无法让段惊澜满意。因为,他们压根什么都没有看到,一切,正如沈姝所说。在沈姝演奏着琵琶的过程中,三个欢快的孩童忽然间浑身抽搐,倒地不起。接着……白王和王妃就来了。哪怕这些暗卫时时刻刻守在后院,一刻不曾松懈。他们也没有捕捉到任何有意义的画面。人,怎么就会忽然死了呢?云危画细细将几个孩子的尸体检查了一番,道:“是青眉蛇毒。”
段惊澜问:“那是什么?”
“如果我没有记错,青眉蛇是北瓯国特有的一种蛇。中了青眉蛇毒的人,三日内不会有任何异常,但三日一过,便会瞬间毒发身亡。这种毒解起来不难,通常人们被咬了以后,很快就会寻求解药。可是……”云危画检查了一下几个孩子的身体,“阿志他们身上并没有伤口,舌苔却泛红干燥,应当不是直接被蛇咬了,而是有人,在他们的饮食中直接下毒!”
毒从口入,故而舌苔猩红。也因此,这三个孩子并不知道自己中了蛇毒,就没有寻求段惊澜的帮助,直到今日毒发身亡。“这种毒是只有北瓯国有吗?”
沈姝问,“会不会是有人从那边买了蛇毒,又用在这几个孩子身上?”
“不会的,”云危画道,“据我所知,青眉蛇数目稀少,其毒液也很珍贵。何况蛇毒在市面上流通本就受到了严格限制,青眉蛇毒的交易只能在黑市进行,价格不菲。为了三个孩子特地从北瓯国买了蛇毒来下,未免太过奢侈了。”
段惊澜沉着脸,道:“所以,下毒的人定是北瓯国人,或者说,自己养了青眉蛇。”
“没错。”
云危画看向段惊澜,“殿下能想到谁呢?”
北瓯国人,百面生。那个从西凉国叛逃出去的国师。可是……平这白王府如此森严的守卫,区区一个百面生,是如何闯入并且投毒的呢?这根本不可能!除非……云危画朝跪在地上的那些暗卫扫了一眼:“殿下,也许该好好查查了。”
能够闯入白王府投毒,能够不被暗卫们发现……要想做到如此,只有一个可能。在白王府里,有卧底!沈姝是花扇摇的暗桩,白王府的护卫们虽然不知情,但也对这个“外人”十分留意。她如果有什么不当举动,逃不过暗卫们的眼睛。何况……沈姝是苏白麓的人,她没有理由去伤害何阿志这几个孩子——苏白麓可是把这三个孩子的命、看得比谁都重要。不是沈姝,那会是谁呢?从上次刘清清在白王府的事情泄露,到这次三个孩子都中了毒……谁能做到如此?事情还一筹莫展,那边,林明然也带着两个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了:“殿下,大事不好了!”
林明然跑到了后院里,刚一落定,目光触及到地上那三个已经慢慢僵硬的小小尸体,忽地愣了:“这……他们……?”
他三个孩子,显然也死了!林明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怎么了?”
段惊澜的询问声唤回了林明然的注意力。跟在林明然身后的两个丫头也注意到了地上的尸体,慌忙捂住了眼睛,战战兢兢地,腿都在打颤。“这是……刘清清身边的丫头。”
云危画记得这两个丫头的长相,一眼就认了出来。同时,她的心里浮现出浓浓的不详感……两个丫头是专门照顾刘清清起居的,她们不会擅离职守的,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呢……难道说,刘清清也出事了!?林明然的喉结动了动,行礼禀报:“殿下……刘清清也……死了!”
林明然的话,验证了云危画的猜想。云危画没多考虑,直接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直奔厢房而去!刘清清是云危画一直在照料的,是她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是她看着她渐渐康复……一个医者对于自己的病人,总有着特殊的感情在里面。云危画怎么忍心看着自己拼力挽救的生命,忽然就被宣告了死亡!?明明刘清清的身体一直在好转啊,明明刚才还喂她服了药!怎么就忽然没了?“云危画!”
段惊澜见她直接冲了出去,失声低呼。这丫头,怎么就这样往厢房跑!?万一厢房那边还有潜在的危险怎么办!“该死!”
段惊澜低声咒骂了一句,也赶紧追了上去。云危画抵达厢房的时候,那边的暗卫们已经被林明然叫出来了。见白王妃赶过来,暗卫们纷纷跪拜,给云危画腾出了一条通往厢房的小路。厢房的门大开着,云危画快步冲了进去,绕过屏风,便能见到刘清清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是,她的唇边沾了血迹,鲜红的血,已经干涸。她的脉搏停止了跳动,见不到胸膛的起伏,就连身体也随着死亡的到来开始僵化。确确实实的死了。不是在鬼门关外,不是命悬一线,这个人,是确确实实的没了。没法救了。云危画握着刘清清的脉,心里隐约指望着那脉搏还能忽然跳动起来——虽然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怎么会这样?分明几刻钟前还好好的啊!怎么会……看着自己刚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性命,又忽然没了,云危画的心简直比谁都痛!段惊澜和林明然紧跟着追了上来,就看到云危画缓缓放下了刘清清的胳膊,轻声念了句:“真的死了。心脉尽断,救无可救。”
段惊澜看着床榻上一脸平静的刘清清,暗暗握紧了拳头。人是死在白王府的,苏白麓若是知道了,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到底怎么回事……”云危画忽然觉得异常疲惫,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目光游离,“段惊澜……你不是说白王府固若金汤吗?不是说白王府守卫森严吗!?”
云危画忽地抬头,直直地盯着段惊澜,质问:“为什么还有人能闯进来,为什么他们会死!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