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人见到她之后,没有用“寄住在丞相府”这类的词语形容,而直接说她是“丞相府家的孩子”。厉王在沈姝方才的位置坐下:“怎么?刚才你们要沈姝姑娘入府了?”
南宫卿安刚想开口解释,却被项北辕拉了下来。项北辕连忙道歉:“都是卿安不懂事,不知沈姝姑娘的规矩,让沈姝姑娘犯难了。”
南宫卿安垂着头,在一旁不愿说话。此刻,这个屋子里,有当今王爷,有王妃,有西凉公主,有吏部侍郎的孩子,有大学士的儿子。唯独她,是一个说不上话、叫不上名字的“寄住者”。没有地位,没有权利,说话自然也没有分量。“喔……”厉王看了看南宫卿安,微微皱着的眉头却忽然舒展开了,“卿安姑娘年纪还小,有许多事不知道,也可以理解。你为什么想邀沈姝姑娘?”
南宫卿安没想着这个人会帮着自己说话,连忙道:“过几日不就是苏家老爷子的寿辰了么……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不想沈姝姑娘会生这么大的气。都是卿安不好。”
不远处,站立着的沈姝皱了皱眉头。苏衍之连忙道:“是我爹的寿辰,不过……和往年也没什么不同,一般般地过就是了。沈姝姑娘别见怪。”
其实,原本请沈姝姑娘过府献舞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可是沈姝的身价在那儿摆着,花扇摇的排场在那儿摆着。当沈姝定下了“不入府献艺”的规矩后,久而久之,这样的规矩就变成了一种默认。请人入府不是大事,但打破规矩就是大事儿了——破坏了规矩,会被这京城圈子当做一种“无礼”,而失礼,又是颇好面子的贵胄中最严重的过错之一。礼,似乎是高尚与粗鄙的一种划分。“高尚者”成群结队,“粗鄙者”则被人唾弃。这样的划分,让贵族们乐此不疲。沈姝淡淡笑着:“没事,反正……卿安丫头也说了,请不到我,她自会找别的舞女了,左右也没差的,是吗?”
沈姝挑着眉,目光直直逼向了南宫卿安。南宫卿安被这眼神盯得,不知该作何应对。“沈姝姑娘消消气,”厉王赶紧道:“卿安,还不快给沈姝姑娘道歉?”
“这事儿确实是卿安不对,”项北辕皱着眉头,觉得自己的脸都被南宫卿安丢了!如今厉王白王妃都在,他更觉得拉不下脸了,“还不快道歉?瞧你刚才说的话,像什么样子!”
南宫卿安被这阵仗吓怕了,她着实没有想到,一个舞女,竟会引得这么些人为她撑腰——何况这里头还有项北辕呢!她与项北辕那么亲近、那么亲近!现在这个男人,居然为了别的女人凶她,要她道歉!?南宫卿安满是不愿地道歉之后,沈姝才肯放过。原本只是出来逛个街,没想到会遇到这些,沈姝的心情实在不好,便想着和云危画陈歆歌赶紧回去。三人刚道了别,便听身后,厉王问了句:“北辕,这卿安丫头是你的相好么?”
项北辕回答了些什么,三个人没再听清,但过了没多久,就听雅间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哭着从里面冲出来。跑出茶楼的路上,还狠狠撞了沈姝一把,险些没把沈姝撞到桌角上。“这是……南宫卿安吧?”
陈歆歌看着那跑远的影子,喃喃。云危画把沈姝扶好,往那儿看了眼,点头:“嗯,看来……项北辕的回答不让她满意啊。”
“哟,借过借过。”
又有一个人从雅间冲了出来,直追着南宫卿安的影子去了。云危画本以为那是项北辕,可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厉王。厉王?南宫卿安!?“厉王对那丫头有意思啊。”
陈歆歌淡淡说了句。云危画凝眸,这……要是厉王对南宫卿安有意,难道她岂不是弄巧成拙、让南宫卿安有了个比项北辕更强的后盾么?和康王比起来,这个厉王更不简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