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王妃之前给郑飒诊病的事情,坊间都流传成了是你故意下了毒再装模作样的去解,就为了赚足爵爷府的好感,并且……为‘诅咒之说’的流言做铺垫。”
谢祁说着。云危画没想到连她给郑飒解毒的事情都已经流传了出去。这整件事情,要说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她都不信。而谢祁自己也说不准这流言是从何处而来的,只听了探子来报。因为段惊澜还在休息,就先把这事情和“当事人”说了。谢祁摇着扇子:“王妃放心,咱们的人已经派去调查事情的始末了,相信没多久就会有结果。”
“嗯。”
云危画点着头,但还是觉得有些忧心忡忡。她思来想去,最有可能安排这一切的,也就是百面生那一伙人了。当日她被百面生掳走的时候,段惊澜去救她,却又放了百面生的活口,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闲来无事,谢祁和云危画便在亭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可另一边的林明然过得就不痛快了。只是片刻的时间,朝中白王一派的各个大臣,纷纷给白王府递了书信。书信是悄悄传递的,对于白王府来说,自有一套传递消息的渠道,能够很好的避开明德皇帝的人。而那些书信的内容更是应有尽有,却也三句不离对“诅咒之说”的询问,冷静些的还会劝白王府稳住心神莫要急功近利,血性些的则直接言明若要起事必愿肝脑涂地,也有那么些人,看出了其中端倪,言辞恳切地提醒白王小心行事。林明然一件件的回复过去实在繁琐,索性就只挑了几个坐不住的解释一番,让他们莫要轻举妄动。林明然把那些书信一概烧了不留证据,看着那窜起来的火苗一点点吞噬掉那些足以问罪的信件,不禁喃喃:“看来事情有些棘手啊……”这些白王一派的官员也是关心则切,想不到今次的谣言,竟让他们一个个的都坐不住了……林明然叹了口气,转身往潋滟阁的方向走去。这事儿,还是白王殿下亲自处理比较稳妥。林明然从书房走出,穿过大堂的时候,却见到云危画和谢祁两人跪在地上,有一宫人孑然而立,正宣读着旨意。那宫人行色匆匆,复述了口谕之后,连寒暄都吝啬,便急匆匆的走了。想来在他们眼里,白王府实在是一个是非之地,不可多留。——先是白王殿下犯了疯病大开杀戒,再是白王妃卷进了“谋害世家子弟”的风波……而这白王,更是有謀逆的可能!光是听了就让人心惊胆战。林明然因着宣旨,便躲在了拱门后边没有闯入,等宫里的人都散尽了,他才急忙走出:“出了什么事?陛下说什么了?”
谢祁有些垂头丧气,只摇头,却不说话。林明然便把视线转向了云危画。上一次明德皇帝宣旨,是要白王禁足宫中,在上一次宣旨,是要云危画嫁入白王府。都是字敏感时刻颁布的旨意,不知道这一次,明德皇帝又有什么打算?“那些流言传到了陛下耳朵里,”云危画叹了口气,“陛下限我三天内捉住真凶洗清嫌疑,否则……罪责难逃,斩首示众。”
云危画的语气淡淡的,好像“斩首示众”一词,压根说的不是她自己一样。她倒也不是无视生死,而不是有多么自信能抓住凶手——只是,她还没有彻底从这旨意中回过神来。况且懊恼无用,她倒不如好好想想这事情该怎么办。这忽然而来的旨意总是让人猝不及防,而且看这样子,明德皇帝已经看她不顺眼,想赶紧将她弄死了——就是不知道,明德皇帝这么做,是为了给段惊澜下马威,还是觉得云危画解毒治病的本事让他有了危机感?林明然更是头大,一开始只是个小小的谣言,现在怎么越闹越大,还把白王妃也牵扯进去了?这白王醒来知道了这些事儿,可不得嫌弃他和谢祁无能?“谢祁,你还是去花扇摇一趟,仔细打听着消息。”
林明然吩咐道。在这个时间段,去花扇摇探听消息,谢祁稍微一想便领会了意思。林明然这是让他再去查探一下沈姝呢。于是谢祁应了声,便赶紧出门了。林明然接着安慰起云危画来:“王妃莫要担心,这事儿我们会处理好的。”
云危画点头:“放心,我也自有主意。”
“哦?”
云危画的话显然勾起了林明然的好奇心,“这次的中毒事件,王妃有思路了?”
“只是能否成功,还要看顾颉的配合了。”
云危画狡黠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时间紧张得很,事不宜迟,我收拾一下出门了。”
说罢,云危画就一路小跑的往谭风院的方向去了。“王妃,会有危险吗?”
林明然抬高了音量问了句。云危画头也不回,远远地招了招手:“去香袖微弦,安心!”
看着那影子跑远,林明然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王妃有什么主意,但是……既然连王妃都这么积极地行动了,他肯定也不能落于人后。林明然远远望了望天际。偌大的白王府里,有一处小楼颇为显眼。它静静地伫立在风中,如同沉默着的巨兽——但是现在,他还是先去打扰白王的美梦吧。事情太大了,他可拿不定主意。云危画再次从谭风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男装。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香袖微弦怎么说也是清楼,她不能明目张胆的进去。香袖微弦的夏萤书已经认得了男装时的白王妃,起先还以为云危画是要找南叶商议事情,却没想到,云危画却是要找顾颉。夏萤书安排了丫头带着云危画绕到后边,转了几步路到了后院,之后,那侍女就识趣地退下了。顾颉的房门紧闭,尖锐的摩擦声从里边传来,好像是有人在挫着木头。云危画小心地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顾颉,你在吗?”
云危画刚一发问,那磨着木头的声音戛然而止。“王妃?”
顾颉的声音从里边传来。“嗯,有些事想要找你帮忙……能出来一下吗?”
屋里的人沉默了,接着,云危画便听到收拾物件的声音,顾颉从屋里走出,小心带上了门。顾颉并没有故意挡住云危画视线的意思,故而云危画眼睛一瞥,便能见到顾颉屋里放着的几根木头。顾颉……喜欢做木雕之类的东西?云危画虽然觉得有些惊异,却也没说什么。两人到了院子里的小亭中,云危画简单地把今天的事情复述了一遍,顾颉便问:“王妃想要顾颉做什么?”
云危画想了想,盯着顾颉,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给一个人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