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云危画只听过康王之名,知他是云长依的夫婿,却从未亲眼见了。今日一见,外表虽然普通了些,却也算是个谦谦公子。只这么一眼看去,好像也并非如外界所言的那么软弱不堪。云危画便也跟着行礼:“见过康王殿下。”
康王和煦一笑:“听闻皇兄在上清宫调养数日,现在可觉得好些了?”
“大好了,谢七弟挂怀。”
段惊澜的语气倒是十分客气,难得的有了几分大哥哥的模样。云危画也觉得,难得能见他能这么温润地和一个人说话,想来是因为有血脉之缘的关系。“七弟也来丞相府找雀儿?”
段惊澜忽地一问。深知段惊澜口中的“雀儿”是什么的云危画,险些干呛着。紧随身后的舒心和鹦歌倒是极不厚道地偷笑起来。康王一愣,摇了摇头:“不找雀儿,我是来寻王妃的。”
康王口中的王妃,定然就是云长依了。云危画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康王。如果这一世,云长依又是在段惊澜“发疯”之后五日就和康王订了亲,那他们两个成亲,少说也有一个半月了。康王应该早看出云长依的心思不在于他了。“怎么,皇兄的雀儿丢了吗?”
康王又紧接着问。段惊澜的脸上,难得带了几分愉悦的神色:“嗯,刚养的,没事就爱乱跑。”
听了这话,云危画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浑身不舒服,只想找个角落赶紧缩进去。反倒舒心和鹦歌,更是笑得有些肆无忌惮。这个段惊澜,是仗着有外人在故意埋汰她吧!康王颇为认真地思索了一阵儿,道:“刚拿回府的就是会活跃些,锁笼子里又怕闷坏了……要不皇兄给它换个大点儿的笼子试试?”
段惊澜十分配合,也极为认真地想了想,回道:“挺大的。我时常来捉她就是。”
康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地一笑:“想不到,皇兄也爱养这些鸟啊雀啊的。”
“换个口味。”
段惊澜回得一片平静理所当然。云危画皱皱眉,偷偷握紧了拳头,死命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去堵住段惊澜嘴巴的想法。这白王……怎么跟平时不太一样啊?是和谢祁走得太近被感染了?康王殿下仍旧似懂非懂,笑道:“我那儿前几天刚得了只浑身青蓝的鹦鹉,聪明得很!皇兄可有兴趣?”
段惊澜摇了摇头:“一只就够,养太多麻烦。”
正在白王和康王两兄弟探讨养鸟心得的时候,忽听的身后一声“殿下,您怎么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云长依也从后院出来了。她急急跑到康王跟前,拽着康王的衣袖,经过云危画身边的时候,还不忘还了她一记白眼。云长依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康王看向云长依的眼神里,满是宠溺和爱慕,他笑道:“见你这么久没回府,就想着来接你。”
云长依笑了笑,不再应声,眼睛缺一个劲儿地往白王身上瞟。一个长身玉立容貌俊美,一个外貌平平;一个是天下最受尊崇的王爷,一个声誉平平;一个武艺高强才华艳艳,一个资质平平;一个把持着麒麟卫的大权,一个……连像样的实权都没有。比较之下,她的夫婿康王,实在没有一点能和白王段惊澜媲美的!云长依心里五味杂陈,那种强烈的妒意和落差感,在白王回京之后愈加强烈。她可是天阙王朝最具盛名的才女啊!怎么落得的人家却是这种平庸之辈!反倒白王……竟和一个丑女结成了夫妇!更可气的是,白王还相当袒护云危画!这一点,她刚才在后院里深有体会!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命运真是不公!要是早知道白王的疯病能够治好……要是早知道白王的新娘子不会被他杀死……这白王妃的位子,她肯定不会拱手让给云危画!云长依打量白王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连云危画都注意到了。云危画特意观察了康王的脸色,作为云长依正经夫婿的康王,也早已面露不快,却始终都未曾说什么。人家康王都没有说什么,云危画就更不会去开口戳穿了——她和白王之间,又没什么真正的感情。而段惊澜,也不知是没注意到云长依的目光,还是压根不把她的眼神放在心上,仰头平视。云长依笑道:“白王殿下这趟回来,身子终于大好了呢!恭喜殿下,也不枉长依……和康王这日日惦记!”
云危画暗自挑眉一笑。康王殿下还在一旁呢,她的妹妹勾起人来,却已经如此明目张胆了。段惊澜没有回她,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只向康王说了声:“还有事,先走一步。”
康王仿佛松了口气,赶忙作揖:“是,皇兄慢走。”
云危画一直紧紧跟在段惊澜身后,等两人出了云府,云危画才开口:“殿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段惊澜回得简单。云危画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道:“殿下,还是少接近云长依为好。”
毕竟,她是知道云长依以后做的那些个事情的。豢养优伶,豢养男宠,荒淫无度,名声尽毁。如果段惊澜真的和云长依扯上了关系,那白王和康王的兄弟情义肯定是烟消云散了。她更无法想象,段惊澜和那些“荒淫”、“豢养”这些个词扯上关系会怎么样……又或者说,也许云长依傍上了白王这个靠山,就会有所收敛?可若是云长依真傍上了白王,那她这个白王妃就算不被挤下去、也要在白王府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了!不管是哪个可能性,都让云危画挺糟心的。段惊澜停了步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云危画,尾音一扬:“哦?”
云危画想了想,见四下无人,索性直接道:“我怕她把殿下拽到她的闺房里。”
然后吃干抹净再扔开。当然,后一句,云危画也是不敢说的。段惊澜似乎有些想笑,可嘴角始终都只是一个极其微妙的弧度。他深深看了云危画一眼,仿佛心情极好,道:“本王太重,她拽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