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的兄弟吴三辅现在是湖广总督,他二哥病死军前的时候,他正在荆州府江陵县的总督司衙门中布署夺取夔州府和郧阳府的作战。不过现在也已经回到了武汉府,正忙着给哥哥发送——他和吴三桂感情很好,现在哥哥没了,自是悲痛欲绝,什么心情都没了,所以就递了辞呈。想卸任总督,让湖北提督郝摇旗接任,自己一心一意操办吴三桂的丧礼。 奏章才递上去,朱皇帝立马就在勤政堂召见他了。他本来还以为是皇帝准了他的假,可是人一到勤政堂就发现不对了。 因为军师封思忠、兵部李岩、锦衣卫指挥使朱纯杰都在,看着就不是要准他的假! “臣吴三辅恭请陛下圣安。”
吴三辅行了揖拜之礼。 朱慈烺说:“朕躬安,赐座。”
“谢陛下。”
吴三辅也不和朱皇帝客气,言了声谢,就在会议桌旁拉了把椅子坐下了。 “三桂的遗表你看过了?”
朱慈烺问。 “已经看过了。”
吴三辅回答。 “你觉得怎么样?”
朱慈烺又问。 吴三辅点点头道:“臣觉得很好......不过臣还没有和陈氏还有阿珂提及。”
“不必着急提,先办好丧事,”朱慈烺道,“不过吴卿你恐怕不能留在武汉府参加长伯的丧礼了。”
吴三辅一愣,“陛下,郝提督跟从陛下23年,身经百战,已经精通用兵之道,足当大任啊。”
“朕知道,”朱慈烺道,“朕已经准了你的辞呈,也下达了让郝摇旗接任总督,让凤三接任提督的诏令。但是你不能留在武汉,因为朕还有大任要交给你!”
吴三辅已经明白了,“陛下是想让臣去陕西?”
朱慈烺点点头,道:“平川之战你们吴家打了那么久,现在眼看瓜熟蒂落,可不能让别人摘了去!”
“可,可臣的身体不好,”吴三辅道,“总是头晕眼花的,恐怕挡不了大任啊!”
你那是血压高!朱慈烺一看吴三辅圆滚滚的身材和他的那张红面孔就知道了......你得减肥,至少减掉30斤,要不然过不了几年就是吴武宁了! “朕让曾神医跟着你,”朱慈烺道,“朕还给了他一道旨意,让他管着你的吃喝,管12个月,保证你头不晕眼不花,再能替大明干上20年!”
本来吧,朱慈烺不打算出手拯救吴三辅......吃吃喝喝到个六十出头胖死了也不错,还能得个吴武宁的谥号,夫复何求? 可问题是现在北人党的声势落得太快,而南人党又生了争军功的心思,而且......吴三桂临死还送了朱皇帝一件大礼——特别可爱的大礼!弄得朱皇帝都不好意思见死不救了。 所以他就给了曾神医两道专治吴三辅的眩晕病的秘方——减肥,还有戒酒! 以后可就没好吃好喝的日子可以过了...... “陛下,您说管着臣的吃喝?”
吴三辅愣了又愣,“臣没有吃不下饭啊......虽然臣因为丧兄之事,心情不佳,但饭还是要吃的,酒也还是要喝的。”
朱慈烺道:“你的眩晕病就是因为太胖和饮酒造成的,必须节食借酒,还要多锻炼。”
不给吃不给喝还要锻炼......吴三辅下意识的看了眼锦衣卫指挥使朱纯杰——自己真的不是给逮去锦衣卫了? 朱纯杰忙摇摇头——以你吴三辅的级别,就是给逮进锦衣卫,还是得好吃好喝供着的!所以你就放心吧! “吴卿,”朱慈烺郑重地道,“听朕的没错,朕说的方子是宫中御医多年总结出来的......你可要努力减肥啊!大明还得靠你这位军中宿将来支持的。”
听了朱慈烺的话,吴三辅也好一阵感动,也不好意思再说自己嘴馋了...... 吴三桂一死,吴三辅还真的就成了一个平衡南北两党的重要砝码,要是再没了,朱慈烺就得破格提拔一批四十岁上下的军校生上来了。 这些讲武堂科班出身的将领当然很凶,足以镇压南人奸商......但是朱慈烺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所以还得让吴三辅这样德高望重的老派人物在台上压着,等那帮一代军校生都到五十开外了,性子磨得也差不多了,再去和南人党唱对台比较好。 看到吴三辅不再抗拒减肥,朱慈烺又道:“吴卿,朕让你去陕西,就是坐镇的,你可别和长伯一样冲那么前头。阎应元、秦明涛、俞大仁、李元胤、田意卿他们都已经去了陕西前线。有他们在前面冲锋陷阵,就足以平定四川了。”
“臣知道,”吴三辅道,“臣就是尊菩萨,给他们镇着场子。”
朱慈烺关切地说:“不仅是镇场子,还得减肥......至少要瘦30斤,还得把酒戒了。”
...... 鄂西大山当中,这个时候正有一支士气高昂的逃亡之军,在群山间的小路上穿行,一路向西。 这支逃亡之军并没有一色的军服,武器也五花八门,基本上都是便于携带的短家伙,没有长枪,也没有长杆的燧发枪和火绳枪。披甲率倒挺高,可以达到三四成。不过没有板甲,只有锁子甲。 另外,这支军队当中还有不少骡子和驴,都驮着东西,一副满载而归的样子。 不用说了,这支逃难中的军队就的虎牙山起义的义军余部——还余下不少,至少还有5000人!比他们离开虎牙山的时候还多了一些。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明军追剿军反应迟钝,慢腾腾的跟着,一点都不着急。而且从荆门山往西的这一路上,不时还有一些颇为强悍的好汉来入伙。所以队伍就越来越庞大了! 而且沿途的补给也不是问题,因为这条路本来就是一条走私贩私的路线,沿途不少发走私财的村落,都要这伙义军洗了一遍。 不过随着大军距离四川越近,身为三军主将的牛介就觉得越不对劲儿......不过他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总之就是不对了! 另外,拉着5000人跑四川看来是容易的,但是怎么安置这5000人,在牛介看来也是个难题。 一人给40石的话,就是20万石......哪儿有土地啊! 而且5000人里面还有高下,不可能都给个基本数目啊! 这事儿想想都头晕! 可是再怎么晕,他现在也只能跟着走了。因为自打钻进了鄂西大山,他就彻底迷了路,就知道从这个山钻到那个山,爬不完的山,走不完的谷,也不知道溜达到哪儿了? 如果让他回去,没有人带路,恐怕他这辈子都要鄂西大山里面过日子了。 “秀才公,咱这是到哪儿了?”
随着大军从两个山包当中钻出来,牛介就看见眼前一大批都是比较平缓的地形,还开辟出大片大片的梯田,层层叠叠的随山势蜿蜒,亦真亦幻,犹如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徐徐铺开。 “这里是施州卫的剑南司,”张秀才笑道,“再往西走就是四川了!”
“四川哪儿?”
牛介早就没方向了,而且他也没听过这个剑南司。 “靠近四川的万县和忠州。”
张秀才笑道,“最多再有三四天,咱们就能踏入大顺的国土了。”
牛介有些惊讶:“走得好远啊!”
他伸长脖子看了看,“这一带没有朱明的军兵?”
“当然有啊!”
张秀才道,“不过他们不会拦着咱们的......他们都是些守家的贼寇,不会挡着咱们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