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并不是平白无故把张献忠老万岁说成枯骨的,人家好歹也是两次登基称帝的大角色,现在还占据了长安、洛阳,要搁一千年前,凭着这点地盘都能横扫天下了! 可是现在时代不同了,长安、洛阳并没有那么重要。而且......张献忠更不行!多阿玛已经和张老万岁较量过几回了,都是大获全胜,戴罪立功的尼堪带着不到一万九旗劲旅就从虎牢关一路杀到洛阳城下。 要不是红夷大炮没有运到,洛阳城都被他打下来了! 对了,尼堪率领的这一万九旗兵是由骑兵、骑马(骡子)步兵和野战炮兵组成的大清版的新式军队! 他们的作战方式也很简单,就是大炮轰玩骑兵冲,骑兵冲完大炮轰,而骑马步兵(通常是正绿旗兵)则担当保护大炮和维持阵地的任务,有时候也可以骑马骑骡子发起冲锋。 而他们的大炮数量也不多,一万人的军队就配属了两个红夷小炮牛录,总共12门3磅炮。 就这点火炮,这点步骑兵却打得张献忠派出的几万大军彻底没了脾气......张献忠的兵是从湖广、四川一带转战而来的,已经没有多少骑兵马队了,要冲阵哪儿是一万清军骑兵和骑马步兵的对手?而要结阵而守,12门3磅炮又打得他们土头灰脸。 12门炮当然打不死多少人,但是张献忠的流寇能有多扛揍?给人家一轮轮的炮打,又没法还手,冒险出击又被人家的骑兵反杀,几个回合下来就垮了。大军一退,又被清军骑兵掩杀...... 所以几仗打下来,张献忠是什么角色多尔衮就有数了。 “告诉尼堪,”多尔衮对范文程道,“得留着张献忠这根枯骨!”
“留着张献忠?”
范文程一愣,“皇阿玛,留着他有啥用?”
“当然有用了!”
多尔衮道,“他已经被打怕了......所以只要咱们不打洛阳,他也不敢找咱的麻烦。留着他,一来可以挡着吴三桂,只要吴三桂一日没拿下西安府,就一日不会公开造反。 二来嘛......也得给洪兴皇帝和史可法、高鸿图他们留点念想。如果咱三下五除二就把张献忠打死了,他们就该小心谨慎了!那就不好对付了!”
范文程立马装出佩服的五体投地的模样,笑着说:“皇阿玛实在是高,奴才佩服!”
...... “皇上,这是史制军的奏章。”
洪兴皇帝朱慈烺的座船刚刚靠上扬州城内的运河码头,黄小宝就给他拿来了史可法的奏报。 朱慈烺接过奏章,展开一看,就咦了一声。 正在船舱内和他议事的李岩、吴国勇二人互相对了一眼,李岩问:“陛下,史制军说什么了?”
“山东的正绿旗大点集了!”
吴国勇的神色一凛:“多尔衮要先下手为强了!”
“不,”朱慈烺摇头,“正绿旗的兵再往西调动,同时他们在山东正面收缩防御。”
李岩说:“一定是想先解决张献忠。”
“张献忠有那么厉害?”
朱慈烺不大确定,这货在历史上让鞑子一打就死了......不过张献忠死后他的四个义子却很牛逼,特别是李定国,坚持抗清许多年,还打死了定南王孔有德和敬谨亲王尼堪。 难道张献忠已经死了? 李岩并不知道朱慈烺很了解张献忠,他沉吟着说:“张献忠有时候还是挺能打的.......他的几个义子都有点本事,这回又入了洛阳死地,也许发奋拼搏了。”
也许被人打死了吧?朱慈烺心想,李自成现在就在装活,也许张献忠也和他学习了? 李岩还在那里发挥想象力,“如果张献忠发奋了,那咱们在山东战场上就能有所作为了。如果可以打通沛县到德州的运河交通线,这次北伐就十拿九稳了。”
现在已经不是崇祯十七年、十八年了。朱慈烺已经能从东南八省榨出不少油水用来支撑北方的战争。而且和荷兰人、葡萄牙人的军火贸易,以及佛山、安平、上海、南京四大军工基地的发展,也有利保证了明军的“近代化”。在这种情况下,明清军事实力的对比也发生了逆转,至少也从清强明弱变成了势均力敌。 所以只要山东运河沿线到手,朱慈烺就有把握可以守住! 而守住运河线,就能把清军逼出山东......山东的田册账面上有六千多万亩,大多在兖州府、东昌府和济南府北部,一旦这些地盘回到明朝,大清就会失去安置正绿旗兵丁的地盘! “国勇!”
朱慈烺对吴国勇道,“你是辽人,又是右军师,辽东、辽西方面非你莫属了......朕命你为提督辽东军门,挂平辽大将军印,总管辽东、辽西、北洋、朝鲜军务!”
吴国勇闻言立即起身,然后下跪叩首:“臣吴国勇恭领圣旨!”
“起来!”
朱慈烺招呼吴国勇起身,然后又吩咐道,“辽东、辽西是东虏巢穴,所以不能轻易深入腹地,理应先据根本,稳扎稳打......可以在辽西、辽东近岸之处选择一二废城加以经营,亦可占据近岸大岛为根本。”
虽然形势看着不错,不过朱慈烺还是求稳为上。辽西走廊上有不少城堡就在岸边,占领一二座拉个仇恨就行了,不必深入,那样风险太大。 另外,辽东半岛的复州卫地盘上有一座大岛名叫长生岛。距离海岸很近,每年冬天海面结冰时和辽东半岛相连,如果能在秋季占据,并且在岛上构筑简易棱堡,倒也是个不错的据点。 ...... 兖州府境内,泗水河岸边,大队的兵车正不疾不徐的向西而行。 此时的山东,秋风乍起,已经快到收获的时节了。但是兖州府境内的滋阳、曲阜两县境内这两三年来都是明清两军拉锯的地方,农业生产早就坏得不成样子了。 泗水两岸,到处都是过了火的残破村落,田地都荒芜的没了曾经耕作开垦的痕迹,金黄色的茅草长得都快到成年壮汉的胸前了。往年在田地中劳作的农民,现在早就没了踪影,要么去了东南,要么去了曲阜或是临近的大山里面。而后者当中的精壮,多半被史可法、孔胤植编入了曲阜练军,其中的一些就在这支东进的车军当中。 这队车军有两个营,车营的编制和克难新军步兵营的编制完全不是一回事,总兵力都在三千一二百,比新军一个团都多。而他们的战法和欧洲历史上的胡斯车堡有点像,不过火力强大得多。 一辆又一辆的偏厢车首尾相连,马拽人推,缓缓而行,同时掩护着火铳兵、长枪兵列队而行。还有少量的骑兵在大队的附件游荡,时刻警戒提防,免得让清军大队靠近。 不过警戒的骑兵一路上都没什么发现,似乎滋阳县城(兖州首县)一带,早就没有清军在活动了。 史可法的义子史德威和兄弟史可程,这个时候就在这队车兵当中,两人都骑着马,并辔而行,沿着泗水河岸缓缓西行,还不时低声交谈。 他们二人是奉了史可法的命令,向滋阳县城试探着前行的......在过去的两三年中,史可法前前后后打了滋阳好几回,都被清军击败,这回他打再打一次,同时探一下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