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觉到杜老将军会对自己不利时,她是否和杜彦贤一样,一样不肯相信事实,一样傻乎乎的为那人找借口。“彦贤,你我两人本就心知肚明,你又何必在我的面前刻意隐瞒。”
殷楚怡苦笑着摇了摇头,当初就是料到杜彦贤会出事,所以才叫慕言瀮派人时刻保护他,可殷楚怡忽略了一点,如果杜彦贤有意隐瞒自己的状况,就算派出再多的死士,也依旧于事无补。毒发的滋味没人比殷楚怡更清楚,死士的耳力极好,只要杜彦贤发出一丝痛呼声,他们就能及时发现。可杜彦贤被关了整整两日!殷楚怡说不准杜彦贤中毒的准确时间,但是依照那日在书房内杜彦贤吐血的模样可以猜到,噬魂散发作了不止一两次!每次毒发杜彦贤竟都硬生生的忍下,甚至没发出任何声响!想到这里,殷楚怡的脸色就有些阴沉。很明显,杜彦贤忍的这么痛苦,完全就是察觉到自己身边有死士的存在。他……难道是在找死?杜彦贤看到殷楚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还以为殷楚怡是在不满自己为父亲隐瞒的事。“姐,其实,其实爹喂我服下噬魂散也是为了我好,如果有别的路能走,我相信爹绝不会喂我服用噬魂散。”
杜彦贤说的一脸肯定。听完杜彦贤的话,殷楚怡差点想要一巴掌打醒面前这个人!到了现在这一步,杜彦贤还愿意相信那人?什么叫逼不得已?慕言瀮当年是逼不得已,现在有人告诉她,杜老将军所做的一切也是逼不得已!殷楚怡恨透了‘逼不得已’这四个字!殷楚怡满脸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说道:“杜彦贤你要庆幸,庆幸你现在大病初愈,否则我绝对会一巴掌打醒你。”
“姐,我说的是真的,杜府里绝对有人监视着爹。我在暗地里坏了萨木拓的大事,这件事如果被萨木拓知道的话绝不会善罢甘休,爹只是……只是用噬魂散稍作惩戒而已。”
杜彦贤说的有些苦涩。其实在杜彦贤被关进书房的当天晚上,就有人给他送来一些宵夜,杜彦贤看见宵夜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他以为是自己的娘亲担心他一整日没有进食,所以才派人送来这些东西给自己果腹。而杜彦贤是真的没有胃口吃那些东西,可就在他余光扫过那碗米饭的时候,杜彦贤敏锐的感觉到饭内似乎有东西。杜彦贤拿起筷子,随意的在米饭里翻腾了两下,果真看到了米饭中放着的字条。字条内写着:‘菜肴内有噬魂散,贤儿先服下噬魂散的毒药,等为父十日,十日内必配出解药!’杜彦贤一眼就看出,那是自己父亲的笔迹,只要稍微一想,杜彦贤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杜彦贤苦笑着摇了头,他把字条吞下腹内,之后便若无其事的吃起面前的饭菜。杜彦贤早已尝不出饭菜的滋味,他只是感觉苦,嚼的每一口饭菜都很苦……那张字条死士们没有看到,殷楚怡自然不知道,她冷笑了一声,十分讽刺的说道:“好一个稍作惩戒,不愧是大将军,就算是能叫人痛不欲生的毒药也丝毫不放在眼里,当真是好气魄!这次,算是本宫多管闲事,既然杜将军乐在其中,那也不必待在宫内,想回就回杜家吧。”
说着,殷楚怡就起身准备离开,杜彦贤的态度叫她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对方都不在意,她又凭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惹他人嫌,又白忙一场,何必呢?杜彦贤看到自己姐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杜彦贤有些慌乱,他伸手抓住殷楚怡的衣袖,急忙解释道:“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杜将军好好的歇息,本宫就不打搅了。”
殷楚怡是真的感觉累了,她有些为自己不值。殷楚怡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慕言瀮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乖乖的待在笒月宫。可殷楚怡实在放心不下杜彦贤的情况,她不亲眼看到杜彦贤安然无事,她就静不下心。所以殷楚怡软磨硬泡,愣是叫燕儿同意带自己过来,可何曾想到,自己过来听到的是‘被逼无奈’‘稍作惩戒’这些话,真的是杜家的好儿子!殷楚怡有些烦躁的甩开杜彦贤的手,她需要冷静一下,再这样下去她绝对会忍不住给杜彦贤一耳光!“姐,姐,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爹说了,爹写书信告诉我了,只要我坚持十日,十日之内他就会配好解药。姐,爹不是真的想叫我死,他只是想做场戏叫萨木拓放过我而已。”
杜彦贤着急的语无伦次的说道。“十日?杜彦贤你可知道,中了噬魂散的人能少有能撑到十日的,当年我能撑到五日已经算是奇迹了,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能撑到十日?”
殷楚怡冷嘲着说。在殷楚怡的梦境中,那五日她不是不想死,而是身边一直有人看守着自己,她根本就没有空隙寻思。那日杜歆诗毒发时打碎了瓷碗,而瓷碗的一块碎片被杜歆诗藏在了床下,殷楚怡不记得,当年自己究竟反复割了自己的手腕多少次才流出那么多的血……死亡的那一刻,杜歆诗没有一点害怕,有的只是解脱。她终于从杜家的阴谋中解脱了出来,她终于从剧毒的折磨中解脱了出来,她终于从情爱中解脱了出来。想要撑过十日,谈何容易!而杜老将军之所以要喂杜彦贤毒药,不过是给萨木拓表忠心而已,他是在拿杜彦贤的性命给萨木拓表忠心!如今慕言瀮不可能再信赖他,杜老将军除了牢牢抓住萨木拓这棵大树之外,他别无选择!看似杜老将军是为了帮杜彦贤争取到一丝活命的机会,所以才喂杜彦贤服下噬魂散,实际上杜老将军何尝不是做给萨木拓看的。他也是在告诉萨木拓,阻拦萨木一族统一江山的,即使那人是杜家的人,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他都绝不会姑息!对于这个人,殷楚怡有的只剩下恐惧了而已,她不明白一个人的心究竟能多狠,才可以毫无愧疚心的杀掉自己的嫡女,甚至心安理得的喂自己的嫡子服下剧毒?有时候,杜彦贤只看到表面,他并未站在杜老将军的位置上去想事情。人心,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姐,我以为我可以,我以为只是十日而已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噬魂散竟会厉害到那种地步。”
杜彦贤低下了头,是他太小看这个毒药了。“彦贤,我只是希望你明白自己的处境而已,杜老将军根本就不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他可以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付出一切代价你懂吗?”
“姐,他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父亲,他是生我们、养我们的人,你叫我如何抛开他?”
这瞬间,杜彦贤感觉自己全身无力。殷楚怡冷冷的看他一眼:“我可以保下他的性命,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说完,殷楚怡没有一丝留恋,转身就离开了这里。在殷楚怡抬步离开,邢枫就从外面走了进来,邢枫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杜彦贤闭着眼睛问邢枫:“邢枫,你跟在皇上的身边的时间最长,你说,我们杜家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