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他的房间,跟他办公室一样,配色低调高冷,空气中有他身上独特的清香,带着点令人遐想的男性荷尔蒙。她好奇地东瞧瞧西看看,房间里有很多看起来很昂贵的装饰品,墙上有一幅她欣赏不来的抽象画,左边是他的大床,右边是一个衣柜,纪星沉正站在那里脱衬衫。“......你,你叫我来干嘛?”
她不自然地别开眼,尴尬地踱步到对面的阳台前,心无旁骛地远眺着老宅华丽的大花园。纪星沉没理她,只是随意套了件休闲T恤,去浴室洗了把脸。“坐。”
他冷声命令着,她只好挪到沙发前,坐着看他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个大箱子扔在茶几上,然后冷着脸在她旁边坐下。随即大手一伸,就过来扯她的裙子。她吓了一跳,正欲往旁边躲,就被他钳住了脚踝。“干嘛呀你?”
她老脸顿时涨红,语气不善地质问。纪星沉双眸微眯,目光在她的腿上游离了一圈,膝盖上有一大块擦伤,这会儿已经结了暗红色的痂,几块大大小小的青紫肿得老高,看起来格外的醒目。“我该说你活该吗?”
他微微敛眉,腾出一只手打开医药箱,拿出了棉签和酒精放在茶几上,随即抬起她的腿,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许昭暮整个人都懵了,没出息地红了脸,感受到他大腿上紧实的腱子肉和体温,她后背都冒出了一层薄汗。“我我我自己来,我很擅长处理伤口!”
她回过神来,正要缩回腿,却冷不丁地收到他一记警告的眼神。“非要跟我对着干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说过,你想玩,我就陪你好好玩。”
他低沉略微沙哑的嗓音,虽轻柔,却带着危险的意味,一时间居然把许昭暮给镇住了。她悻悻地闭了嘴,眼巴巴地看着他拿出两根棉签蘸了酒精,毫不留情地怼到了她结痂的伤口上。“嘶……”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腿也跟着抖了抖,皱巴着脸看他,“……你现在是在,泄愤吗?”
纪星沉没答话,手下力道却轻了不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脸上虽然冷冰冰的,却总是让许昭暮感觉到了些许温暖。记忆里,她很多年都没这么矫情过了,没有让独自抚养一对儿女的母亲多操一点心,再苦再累,也没吭过一声。苦了半辈子,死而复生了还能用别人的身子享受到这种待遇,大概是老天爷怜悯她吧!她想得入了神,呆愣着看了他好一会儿。“纪先生,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话不自觉的问出口,纪星沉手下动作一顿,她瞬间回过神来,尴尬地干笑一声。“那个,你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又很亲切,我也是随口一问……”纪星沉将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垂眸专注地看着她的伤口,拍了拍她另一条腿,她配合地抬了起来,乖巧地搁在他大腿上。啧啧,林安柔这腿可真是又细又白,连根汗毛都看不见,换作她那副臭皮囊,还真不敢大喇喇给他展示。“那个……现在婚也结了,我也跑不掉了,我的身份证能不能给我啊?”
她觉着气氛正融洽,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没有身份证,她哪里都不能去,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总不能一天天地耗在他身上吧?“啧......”她无语地撇了撇嘴,直接钻进了房间。“夫人,晚餐已经备好了,您可以稍事休息,然后下来用餐。”
许昭暮点点头,扯出个和善的笑来,“谢谢,辛苦了,我马上就下去。”
妇女愣了两秒,才掩上房门,退了出去。许昭暮打量了一下偌大的粉色房间,一扭头,正对上了小丽不解的目光,她拧起眉,“又怎么?”
小丽凑上前来,大喇喇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小姐,你刚才居然跟人道谢!天哪,是不是林夫人下午下手太重了把您的头给撞坏了啊?”
许昭暮真的不知道这小姑娘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玩意儿,抬起一根手指推开她的脑门,退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她在来的路上就想清楚了,这可是纪星沉的老窝,她要是再不学着点与人为善,那就是落入贼窝,日子真过不下去了。休息了几分钟,她才下楼。厨房在后面的偏厅,偌大的长桌上摆了些许娇艳的鲜花,她被小丽摁在柔软的椅子上坐下,旁人就拿了一张方巾在她面前铺展,各种佳肴被端了上来,琳琅满目,让人垂涎欲滴。折腾了一天,还洗了胃,她真是饿极了。只是......“你们不吃吗?”
她看着左右两边跟护法似的排排站着的佣人们,拧眉问。“小姐,我们怎么能跟您同桌吃饭呢?您赶紧吃吧!纪先生今晚有事不能回来吃饭,您多吃点哈!”
她倒是想吃来着,可是这十几双眼睛盯着她吃饭的阵势,让她真是如鲠在喉浑身都不自在,草草吃了几口就饱了。吃过了饭,小丽去房间帮她收拾行李,她百无聊赖地在偌大的花园里散步消食。“哎哎哎,你见纪先生那未婚妻没有?”
一道不满的女声钻进了她的耳朵。“见了,以前我只听说人品极差,长得也难看,没想到还这么小家子气,你是没见她那穷酸的样子!”
“林家就那么点家业,自然没纪先生家这么大排场,哎,真不知道她是使了什么手段,能跟纪先生订婚的。”
“切,有什么用啊,你看她一来,纪先生都不回家了,这送上门来的,纪先生都不跟她同房,看来这以后,有好戏看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好不热闹,时不时冒出几声满足的坏笑,鄙夷之情溢于言表。许昭暮挑了挑眉,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吃点宵夜。以前她为了混口饭吃,什么爱嚼舌根的人没见过?说话比这难听的多得是,她也懒得跟她们矫情,伸了个懒腰就转身要走。远远地看见一辆车子缓缓朝这边驶了过来,家里的佣人急急忙忙地聚集在门口,跟下午她来时一样,站得整整齐齐的,刚才两个小姑娘从大树后面跑出来,跟她撞了个正着。“......”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倒是一点都没有背后说坏话被撞破的尴尬,大大方方地冲她笑了笑,然后留给她一个急匆匆的背影。黑色轿车缓缓停在门口,严谨下了车,一路小跑过去打开了后座车门。纪星沉躬身下车,整理了一下衬衫,目光在人堆里游离了一圈,像降临凡间的神似的,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她人呢?”
他敛眉,侧身询问一旁的严谨。“那儿呢!”
严谨这视力不知道怎么这么好,一眼就瞅见了躲在那边灯柱后面的许昭暮,直截了当地就指了出来。本不想跟他打照面的许昭暮,感受到十几道目光刷地落在她身上,只好认命地挪着步子走了过去。她一步步走得很慢,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该怎么办。这个纪星沉不待见她,这个家里的佣人也瞧不起她,在她们眼里她就是个不得宠的小气女人,她要是太热情了吧,让人更是瞧不起,她要是我行我素吧,惹恼了纪星沉,还是没好日子过......纪星沉见她拧着眉,黑漆漆的眼睛飞快地眨着,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只来到新家的野猫,露出了和她平时很不符的胆怯,又让他觉得很新奇。到了跟前,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觉得肩上一紧,整个人毫无防备地一头扎进了纪星沉的怀里!正欲离开,一道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拿出来一看,是林安柔之前的手机在响。而来显居然是三个大字:白莲花。“......”她无语地叹了口气,完全不知道这个林安柔的下限到底在哪里。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刚才在不远处议论的小姑娘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互相交换着眼色,尴尬地垂眸:“林小姐,您、您散步呢?”
许昭暮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没有跟她们追根究底的意思,转身接起了电话。“喂?”
“安柔,是我。”
温软的嗓音顺着听筒传了过来,让许昭暮呼吸一窒。这,这不是林安柔的姐姐林安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