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西里,索南达杰保护站。沈唯一脑袋疼得仿佛要炸裂一般,昏沉中,好似有一个温热而柔软的东西擦拭着她的脸和脖子。微凉的指腹落在她脖颈上,衣服的拉链被人拉下来。冷风往衣服里灌。嘴唇不住的发抖。她察觉到危险,皱了皱眉,下意识想要反抗。然而她双手无力,搭在一个宽厚的手掌里,就再没也没了接下来的动作。迷迷糊糊中,她眼睫翕合,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张脸隐匿在昏暗的老式的昏黄电灯下,看不清表情,也看不清长相,只有一双幽沉的眼睛让人心悸。沈唯一挥开他的手,指甲刮在他的手背上。三道痕迹。飞快变得血红。她眼里含着一汪水,惊慌的嗫嚅,“唔,不要碰我……”男人大手顿住,停下了脱她衣服的动作。之后,沈唯一再次昏迷过去。这是一座矗立在无人区的两层高的砖瓦楼。夜风凛冽,温差极大。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响起铿锵的敲门声音。“牧队!”
男人说了一声进。外面便推门进来一个脸颊被晒出高原红的二十出头的年轻藏族小伙儿,穿着厚厚的军大衣。索加打量了一眼躺在窄铁床上的女孩儿,兴高采烈的说,“牧队,这两天在咱们管辖区里闹腾的几个盗猎分子已经被我们抓住了,这个小姑娘应该是不小心和同伴一起误入了无人区,正好被我们碰到了。”
被叫做牧队的男人低沉的“嗯”了一声,将手里打湿的帕子扔到旁边的水盆里,站起身,准备往外走。索加往沈唯一脸上揶揄的瞅了两眼,爽朗的翘起嘴角,“牧队,这漂亮姑娘没事儿吧!”
“没事,一点儿小擦伤。”
“那她运气真的还不挺不错的,好家伙!几头棕熊在车屁股后面追着,那场面可真够刺激的!车子开到沟里恰好被一块大石头拦住,要不是那块石头啊,只怕是早就阴沟里翻车了!”
索加继续吹捧,“牧队亲自检查了她的伤,那就肯定没事儿了!”
男人一身军装,气势威严,沉默着没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外面雪下得极大,两人披上厚厚的军大衣,戴上防风遮雪的帽子,拿着手电筒往楼下走。索加又好奇的问,“牧队,你的房间让这姑娘睡了,那你住哪儿?”
男人脚步没停,“住隔壁。”
索加回过神来,想想也是,保护站的房间虽然少,但也少不了牧队住的敌方。说起来,牧队从东南边境的特种部队调到索南达杰保护站当队长已经五年了,自从他到了这一片儿,严格管控盗猎犯罪,打击非法穿越活动,让索南达杰安全了不少,那些在可可西里活动的犯罪分子们“亲切”的称牧队是无人区里的一头无人能敌的雄狮。有牧队这尊凶悍的大神在,某些胆大包天犯罪活动收敛了许多。而他们这些从全国各地部队调过来的,不管大兵小兵都归牧队管。跟着牧队这几年,索加从一个不经事的小兵,也逐渐长成了一个能独立追捕犯罪分子打击非法活动的老手。一想到牧队过完年就要退伍了,索加有些失落。“牧队,我已经让几个兄弟继续去找那姑娘的同伴了,真是奇了怪了,那姑娘怎么就自己一个人跑了?她难道不怕死吗?”
“尽快把人找回来,无人区危险。”
索加脆生道,“好叻,知道了。”
牧川生和索加说完话,转身进了审判室。两个小时后,几个盗猎分子服服帖帖的被送上了去格尔木监狱的车。再之后,他靠在一楼大院儿的柱子上,眼神望着远处,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的抽了一支烟。浓稠的夜晚,男人立体分明的俊脸仿佛能刻进人心里。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男人抖落烟灰,拍了拍大衣上的雪。牧川生再次上了二楼。走到自己宿舍门口,打开门,走进去,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女人安稳的躺在他床上,紧紧闭着眼,卷翘的睫毛在那张白皙得过分的小脸上拓下两片漂亮的阴影。不知道怎的。他忽然觉得嗓子有些痒。大手摸进大衣兜儿里,抽出一支烟,夹在修长的双指间,想点燃。看了看女人微蹙的眉头,鬼使神差的,又将那支烟塞了回去。暗得看不清表情的灯光下,牧川生静静的凝着沈唯一的脸,一夜没睡。翌日。沈唯一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睁开眼,看着这个陌生的充满了阳刚之气的房间,表情有些懵然。她抬手摸了摸自己额上发疼的地方,倒吸一口凉气。身上的衣服都还在,头上的伤口已经被人用药膏涂抹过了。她松了一口气。刚下床,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个高大的人影。“你——”沈唯一瞳孔微缩。身材挺拔的男人将门口所有的光线都挡住,一身利落的军大衣,里面裹着黑色的冲锋衣,衣领拉得很高,锋利的领子划过性感突出的喉结,俊脸藏在晨曦中的阴影里,鼻梁高挺,眉目深刻,薄唇坚毅,一双清冷的眼眸淡淡的朝她看来。“你醒了?”
听到男人低沉淳厚的声音,沈唯一浑身轻颤。好熟悉……这个声音……他是……一个名字呼之欲出……牧川生走进屋子里,关上房门,将呼啸凛冽的风雪挡在门外。宿舍里开着一个年代已久的小太阳,烘得人脸颊发烫。“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沈唯一视线跟着他走,呆愣的盯着他的脸,走得近了,能看得更清楚一些。男人一身军人的悍勇,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肌肤冷白,眼窝很深,眉毛黑浓,瘦削的下颌,线条深刻而锋利,彰显着他不同于一般男人的荷尔蒙气息。他进了屋里脱下大衣,露出里面的黑色军方冲锋衣,黑色衬得人犹如一块冷玉,越发英气逼人。她想起来了。他是牧川生。那个上辈子差点儿和自己步入婚姻殿堂的男人。沈唯一脸色几乎立刻发烫,局促的缩在被子里,“……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