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时，明黛特地跑快一步。 和暮带笑的声音从身后而来：“我不会跟你抢的。”
明黛不信，依然加快了脚步，转眼到了前台。 看到账单时愣了下。 这价格比她想象中的便宜多了。 又问前台：“这是所有的费用吗？包括包场费？”
前台微笑道：“没有包场费，这是孙师傅特地为和先生留的。”
明黛恍然，原来是人情！那这可比普通的餐费难还多了！ 转眼和暮不疾不徐已经来到明黛跟前。 他双腿迈动频率不算快，兴许是因为腿太长了，随意一步便抵别人两三步，看现在小跑追着的夏凌就知道。 和暮见明黛轻轻蹙着眉心，知道她在愁什么：“小事而已。”
明黛嘟哝：“可今天分明说是由我来请客的，这点餐费恐怕不抵包场费的四分之一。”
这家店的包间不多，只要营业都是满座，明黛说四分之一都算保守的。 和暮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所以你不是送了我围巾？”
明黛不甘示弱拿出木盒：“小舅舅不是也送了我香囊球？”
刚好走到的夏凌适时揶揄插了句：“既然算不清，就别算了吧。”
明黛有点不懂夏凌的意思。 倒是和暮，淡淡瞥过夏凌一眼。 夏凌这次不慌不乱，往明黛身边一站，抱住她的手臂： “黛黛，我们快回家吧！”
“好啊！”
明黛不再执着餐费的问题，立马掏手机结账，抬脚离开！ 转身时，挽着明黛手臂的夏凌，笑眯眯看了眼和暮： “小舅舅，走呀！”
和暮目光落在两人背影。 稍后，也跟了上去。 一行三人，两人在前，身影欢快轻盈；一人在后，影子静默如山。 倒是莫名地顺眼和谐。 他们的车就候在门口，不过这会儿似乎发生了点小拥堵。 因为孙老先生这家私房菜开在燕京胡同里，而这胡同道路狭窄只容得下一辆车经过，两头都有来车时，很容易发生拥堵。 此时对向的来车是一辆黑色沃尔沃越野，很低调的车，车主跟车一样，都没有急着摁喇叭，而是不急不躁地试图跟对向车沟通。 车窗降下时，明黛看到驾驶座上略显眼熟的轮廓，目光微顿。 和暮的视线也在某个地方停留，略略抬眉。 夏凌同样有反应，指着沃尔沃车里的人： “那不是周蕴之周教授吗？”
胡同四下静谧，夏凌的这一声，让车里的人也听到了。 周蕴之回头看过来，略过夏凌，略过明黛，停留在和暮身上，又重新回到明黛身上，像是在探究什么。 和暮已经出声跟他打了招呼：“你怎么会来这里？”
周蕴之想了想，索性推门下车：“你的车吗？”
和暮颔首。 周蕴之同样腿够长，眨眼走到跟前，紧接着上句话解释： “我的恩师回国了，想请她吃孙府宴，可是打电话预约，店里说已经满座了，所以我想自己过来看看。”
周蕴之应该对那位恩师非常尊重，为了能好好请她吃顿饭，不惜特地跑一趟。 明黛都没想到周蕴之还会有这样热忱的一面，前世他大多时候都冷淡理智得像是装有芯片的人型电脑。 不过……和暮与周蕴之认识吗？ 明黛单纯有点好奇，询问的眼神投向和暮。 和暮跟着介绍：“这是我在国外认识的朋友，周蕴之。”
明黛了然地点点头。 周蕴之忽道：“我们上次见过。”
这话让和暮目光稍顿，不动声色：“是吗？”
大抵是熟知老友的性子，所以和暮知道现在周蕴之的反应有多么出乎意料。 “是在我们学校的校庆啦。”
开口解释的是夏凌，“周教授和我妈妈是同事，也是一中校友，上次校庆就一起去了，恰好看到黛黛表演，周教授作为优秀观众的反应真是特别合格！”
夏凌三言两语就解释清了其中因果，顺便轻飘飘一句话将周蕴之归结为观众。 ……笑话！二选一的话，当然帮自家人咯！ 特别是明黛还会跟着夏凌的话点头：“是的！”
和暮极快地笑了下。 “这么说，不用再另外介绍了。”
“当然！”
夏凌抢着回答。 明黛就乖乖站着，一脸的事不关己。 毕竟早就说过会把周蕴之当见面不识的陌生人，有谁会跟陌生人说话的呢？顶多就是感慨两句世界真小。 周蕴之不接话。 沉沉视线落在明黛身上，眉眼疏淡像水晕开的墨汁，看似没什么情绪。 和暮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
明黛被提醒了，立刻：“对！我还要回家写题呢！”
夏凌：“那快走吧，高三学子的时间可经不起浪费！”
和暮倒不是这个意思。 “稍等。”
他试图叫住两人。 但夏凌已经拽上明黛往保姆车方向跑了。 “小舅舅您早点回去休息！”
……什么自家人？ 和暮好笑。 周蕴之收回视线：“我去把车挪开。”
已经回到车上的夏凌嘀咕：“没想到那位周教授会和小舅舅是朋友。”
明黛淡淡望向窗外：“是啊，没想到。”
周蕴之已经挪开车，保姆车畅行无阻。 两车擦肩而过时，明黛似乎感觉到有视线透过车窗落进来。 但她没在意，若无其事地去问夏凌：“下次来吃饭，凌凌你要来吧！”
夏凌摆手：“不来，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什么？”
“哦……我是说，那位孙老先生没有邀请我，贸贸然过来太失礼了！”
夏凌很满意自己找到的借口。 明黛不疑有他，小声自言自语：“那就只有我和小舅舅来吗？”
夏凌挑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经过今天整整一晚的观察，夏凌确定了，自家小舅舅对明黛肯定心思不简单！ 不管他嘴上掩饰得多好，可举动仍然不可避免地露了心迹！ 又是安排孙府宴，又是送香囊……啧啧，没想到谪仙动起心来，也是这么一发不可收拾！ 可惜黛黛这边没有看出任何苗头。 夏凌当然不会干助攻的事，更不会同明黛点明。 小舅舅啊小舅舅，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