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点掐得太好了。”
洛然拍完了一场戏，披上羽绒服取暖，听到李威说：“洛姐，你看，这一定是高人做的，公关团队还在上班的路上，视频就疯传起来。”
洛然点头：“大部分人通勤路上，除了捧着手机，根本无事可干，所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很多人都会乐于见到这样的事。”
“听说苏总已经赶回去了。”
李威说。洛然把那不堪入目的视频关掉，单从脸上，看不出她有任何高兴的情绪。“拍完下面一场戏，咱们也能回去了。”
李威高兴地说：“终于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洛然深呼吸一口气，极目四望，把苍山白雪收入眼底，嘴角渐渐勾起。崔言，看到了么？苏芮熙的这辈子，算是完了。接下来的拍摄，洛然有如神助，几乎全是一次过。天还没全黑，剧组就收工了。洛然与导演握手道别，一刻不停地回酒店收拾行李，归心似箭。原本是连夜的飞机飞回A市，但遇到大雪，在机场滞留了一晚。在机场的VIP候机室，洛然拿出手机，看着不断发酵的加油门事件。虽然视频已经全网删除了，但求种的人络绎不绝。小范围内的传播，防不胜防。飞越的公关和苏芮熙的团队，前后脚发出声明，说视频里的女士不是苏芮熙本人，会坚持诉诸法律，将传谣者绳之以法，飞越的法务还非常强硬地给几个转发视频的大V发了律师函。尽管如此，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各种对比帖，辨别贴到处都是。苏芮熙哪儿长了颗痣，哪儿有块疤，网友们比她妈还清楚。“洛姐，估计要在机场待上一夜了，”李威走过来，沮丧道：“我问过了，现在所有的飞机都没办法飞。”
“那就等吧。”
洛然说：“没关系。”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补眠。李威为难道：“要不要给易总说一声？”
“你说吧。”
洛然轻声说。李威这个机灵鬼，叹了一声，说：“洛姐，我的电话没电了。”
洛然只好亲自给易之恒打电话。不知道他的气消了没有，从那天他不辞而别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洛然等待着电话接通，有些忐忑。她有些希望是林秘书接，这样一来，只要说一声，让他转达就少了许多事。事与愿违，易之恒冷淡的声音传来。“噢，是我。”
洛然有些慌张，竟然像是刚谈恋爱的小姑娘给男神打电话。“我知道。”
易之恒笑道。“你在工作么？那么安静？”
洛然说：“那我不打扰你了，就想跟你说一声，我现在在机场，飞机晚点了，明天一早才能到。”
“妈妈……”洛远易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随后听到易之恒一声不耐烦的“啧”，然后是温柔的念叨：“你把手放回去，一会儿你感冒了，你外婆又怪我，什么破地方，连市政供暖都没有，你外公外婆都是爱斯基摩人的后代……估计这整座城市的人都是！”
“我要跟我妈说话嘛。”
电话那边经过一番战斗，终于安静下来。洛然把电话挂了，赶紧发送视频请求。易之恒其实不太想接，拗不过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屏幕。洛然万万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象。易之恒窝在厚重的被子里，洛远易躲在他的臂弯里，大小雷同的两张脸，一人笑嘻嘻，一人冷得像冰块。洛然捂着嘴笑了：“你穿的是什么啊？”
她看易之恒穿着的睡衣，赶紧截图保存。“妈，爸爸来看我，才带了几件衣服，他的睡衣太薄啦，这两天降温，夜里才4度，外婆家没暖气，空调开了也没用，外公只好把自己的睡衣让给阿恒爸爸穿啦。”
洛远易抢着说：“起初阿恒爸爸不愿意穿的，他还说要找人来装暖气，大家都笑话他，大半夜没人来装暖气，冷得快感冒了，他才肯穿上呢。”
易之恒身上裹着咖啡色的法兰绒加棉加厚居家服，一脸臭屁。“是韩叔硬要塞给我，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了半个多小时，我才穿的。”
他冷着脸，对洛然说：“真不想不通他们怎么过的原始人的生活，连暖气都没有……”洛然说：“嗯，挺好看的。”
“不许再笑了。”
易之恒气鼓鼓地说：“一看你就知道在撒谎。”
“真的挺好看的，”洛然说：“有种，嗯……‘儒雅’的气质？哈哈，我编不出来了。”
易之恒难受得要把厚重的睡衣给脱掉。“别别别，穿着吧。”
洛然收起了笑，温柔地看着屏幕：“我不希望你生病。”
易之恒别扭地将脸别过一边，心里很开心。“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洛然问。“阿恒爸爸说想我了，”洛远易说：“他给我买了很多礼物，听说降温了，还给我买了衣服，虽然很嫌弃我，今晚还带我去吃了披萨，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吃了一口呢，他刚刚还给我讲了睡前故事……”“什么故事呀？”
洛然问。“量子科学。”
洛远易趴到易之恒身边，把那书扬起来。看到那书名，洛然觉得眼晕。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能当睡前故事在说。“根本就不是我买的，”易之恒说：“全是林秘书准备的。”
洛然说：“谢谢你。”
“阿恒爸爸还说，明天就让外公外婆从这个破房子搬出去，给她们换一个小别墅，外婆说不要，她说不喜欢住大房子，打扫很麻烦，阿恒爸爸说可以请人，外公说哪有闲钱请人，阿恒爸爸就又生气啦。”
洛远易说：“起初阿恒爸爸不愿意住在这儿呢，他要去住酒店，后来外婆好像是有点伤心……阿恒爸爸都出门了，又回来……啊唔……我还没说完…… ”洛远易的小嘴巴被易之恒使劲地捂上了。易之恒瞪着他，烦躁道：“你的话怎么那么多？”
他瞟了一眼视频，看洛然穿得少，冷声说：“明天见面的时候，再让我看你只穿一件毛衣，我就当场掐死你。”
“你不会的，你怎么舍得啊，”洛远易说：“你最爱我妈了，刚刚你给我洗澡的时候，我还看到你偷看她的朋友圈。”
“闭嘴吧你。”
易之恒烦躁地叹了一声，再看一眼屏幕，说：“晚了，我要睡了，就这样吧，什么偷看朋友圈，没有那样的事。”
他硬摆出一副“老子烦透了”的神情，冷冷道：“赶紧挂。”
洛然乖乖地把视频结束掉。看着机场外面的大雪，再想起易之恒刚才的样子，心里也像是被厚重的法兰绒裹上了，看起来就很暖的样子。洛然忽然想明白了，他是算准了自己回去的时间，想要提前把孩子接回去吧。原计划是要等到明晚才能到。易之恒原本是打算制造一个惊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