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想的这样。”
洛然冷声回答。她转了转手腕,被易之恒捏得疼,骨头都要断裂似的。终于,她放弃了挣扎和较劲。“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她问。“你想要我怎么样?”
易之恒看着她,他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快要喘不上气。“你很生气么?”
洛然问。“是。”
易之恒捏着她的手腕,自己都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只是想尽力抓住她。我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我只想跟以前一样,每天都能看到你温柔地对我笑,为什么这样难!“可这是你造成的呀。”
洛然说。“不,”易之恒说:“是你,你是故意的!你恨我害死了他,你一直在报复我,你成功了,洛然,我真没想到,你能变成这样,你成功了,你狠狠地伤了我,你知不知道这有多疼?”
“我没有。”
洛然说:“你觉得我故意用这个孩子来报复你么?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卑鄙。”
我也很疼。“你压根就不想生下我们的孩子。”
易之恒说。“不是这样,我告诉你了,洛远易就是你的孩子。”
“不,那只是你保护那孩子的一种方式。”
“你不相信,那就算了吧。”
“什么叫算了?”
“……”“你休想算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哪怕是死,你也只能躺在我身边。”
易之恒终于放开了洛然,像是扔开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洛然,轻蔑地笑了笑:“你就算到了地下,也不能找他。”
他走了,转身之时,那厚重的大衣带起的风,让人心寒。洛然看着他的背影,转了转几乎要断了的手腕,缓缓地闭上眼,她飞快地把眼泪擦干。林奕撞开了李威,跑进来,着急地问:“阿然,你没事吧?”
“没事。”
洛然叹了一声:“这事就算完了。”
她把手腕藏到柔软的毛衣里,不让别人看到她受伤。在医院吊了消炎药,休养了三天,洛然不顾林奕的反对,进组拍戏去了。此时此刻,剧组正在白雪皑皑的雪山实地取景。这天刚开机,剧组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死亡气息。因为大家都接到了通知,要换女主,资方爸爸安排了新的女主,今天就要进组了。在临时搭起的大棚里,苏芮熙的助理正在给她的戏服里贴暖宝宝。想尽办法地抵御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苏芮熙刚拍完一场戏,钻入大棚,赶紧裹上羽绒服,由化妆师给她补妆。她没进来之前,这大棚里的人杂七杂八地说话呢,她一挑开帘子进来,人声骤然熄灭,每个人都突然被扼住了咽喉一般。“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苏芮熙问。没有人答她,大家都假装忙手头的工作。“小美,你说!”
苏芮熙盯住了畏畏缩缩的助理乔小美。“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乔小美支支吾吾说:“我听一个副导说的……”“说什么!”
苏芮熙问。“说是要空降一个女主,资方要求的。”
乔小美低着头,盯着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指。“什么?”
苏芮熙打掉了化妆师手里的粉扑,不管不顾地冲出去。她冲到导演面前,大声质问:“陈导,我都听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都听说了,那就好。”
陈导盯着监视器,冷冷地说:“昨天坠河的那场戏,你去准备准备,重新来一次,不要用替身。”
“陈导,我没听错吧?这是零下二十多度,让我跳河?那河水里可全是冰!”
苏芮熙说:“会冻死人的!”
“你的替身昨天也跳了,她今天死了么?”
陈导丝毫不买她的账,只是冷冷道:“你能拍就拍,不能拍,就换别人拍!”
圣洁的雪山上,漫天的冰雪,满目的白色。苏芮熙读出了导演的潜台词,看来,那传闻不是什么空穴来风,资方确实安排了人。想要取代我,想要挤掉我,没那么容易。“好,我拍!”
苏芮熙咬牙应下来。“那你去准备准备。”
导演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带着口罩,带着帽子,全身围得只剩下一双眼睛,还盯着监视器,一动不动,宛若冰雕。苏芮熙完全看不出他是什么神情。“换女主的事?”
她出声问道。“你不用担心,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导演说着,拿起剧本,走过去,给男配说戏,从头到尾都没看苏芮熙一眼。苏芮熙站在那儿,冻得快僵了,导演还是没过来,她一气之下,跑回大棚。听到她的话,团队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什么?重拍跳河的戏?”
苏芮熙说:“你们都做好准备,立刻写好通稿,这是个机会!爱岗敬业女明星,人设多好。”
“芮芮姐,零下几十度!”
助理乔小美担心道:“昨天那替身上来的时候,差点就死了,一大群人拿着盐给她搓脚,你真的要自己……”“死不了人。”
苏芮熙吼道:“别人能做,我为什么不能做,看陈导那意思,我必须要拍。”
否则就要被换掉了。开玩笑,我可是苏芮熙啊!中途被人换了,那可还得了,成了大笑话了。不行!为了这个戏,辛苦训练了那么久,在这雪山冻了小半个月,要是中途被换了,那可真是演艺生涯的奇耻大辱。更何况,这是个大导,好莱坞制作团队,投资十多个亿的电影,一切都是奔着拿奖去的。这样好的机会,拱手让给谁都不甘心。“小美,那副导不是在追你么?”
苏芮熙说:“你今晚到他的帐篷里去,打听看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是哪一个资方?这个电影,我们飞越也是资方,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那么有本事……”乔小美迟迟没有答应。那个副导,长得跟猪似的,在剧组里,谁不知道他好色,让我晚上去他的帐篷,岂不是……“年终奖给你发辆宝马。”
苏芮熙说:“外加马尔代夫一个月。”
乔小美勉强点头:“好吧,我去问问。”
“苏老师,陈导让我来通知您,可以开拍了,您准备好了么?”
剧组的工作人员过来询问。苏芮熙深吸一口气,应道:“马上就来。”
就在苏芮熙准备跳冰河的时候,洛然悄然而至,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红色的围巾围住半张脸,坐在陈导身边,看着监视器,两人亲切地交流着。“Action!”
陈导拿着对讲机,大声地喊道:“跳!”
从监视器看,一切都特别完美。“Cut!”
陈导转过头,看着洛然,问:“再来一次?”
“我哪里懂啊,您专业,您看着办。”
洛然笑着说:“我就是来跟班学习的。”
工作人员飞快地冲过去,七手八脚地把冻得半死的苏芮熙拉上来。陈导走过去,对在冰水里的苏芮熙说:“芮熙啊,注意情绪,你刚才的什么都好,就是表情管理还是不行,再来一次吧!”
苏芮熙冻得够呛,哆哆嗦嗦地点头。跳一次,跟跳十次,也没什么区别了,她都快成冰块了。最后,不知跳了几次,这场戏终于是过了。苏芮熙倒在助理的怀里,咬着牙关发抖,感动得快哭了。突然,她看到了陈导在跟谁握手,那人包得跟粽子似的,一身白,连雪地靴都是白的,唯独一抹猩红色的围巾,在这白雪皑皑的天地之间,特别刺眼。苏芮熙坚定,一定认识这个人。洛然把红围巾拉下一些,露出一张小脸,隔空对苏芮熙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