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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荀子论道(1 / 1)

第一桶油。姬南十分高兴,马上准备前往涂山坪。刚出宫门,婉婉在门边,说:公子哪里去?姬南:涂山坪。婉婉一脸严肃:必须去吗?什么意思?姬南竟然不知如何回答,点了点头。婉婉转身离开。弄得姬南一头雾水,倒是那同行的林沮看出了问题,笑说:公子,您刚大婚,几位新人的宫里你还一次没临幸,这传出去,怕世人说公子身体有问题。姬南:“我身体有什么问题?走,出发!”

两人,加上几位护卫,奔涂山坪去。这场天下震动的洛阳巨典,比起一年前的秦王赢稷的七十大寿,毫不逊色。所有诸候都在观望着这天下的进一步走势。有三国这次没有派使团到洛阳参加庆典。楚秦韩。秦与洛阳的交锋,完败,问鼎中原之路,被姬南抬手止住在函谷关。此次庆典,秦只让商会李功送来了一些礼物,无使团出来。韩国是姬南倔起的垫脚石,姬南自起兵以来,取阳城,占上党,哪一件事不是打韩的脸。估计韩王此时,提到洛阳便恨到咬牙,不出席庆典,情理之中。楚国,商会会长被杀,商会被逼强换会长,明明已经取得的鲁地,被洛阳夺走,侮辱性最强的是,姬南明目张胆劫了黄歇儿子黄凌的妻子西门婉婉,夺妻之恨,自古便是大仇。而且,周王北归前,單狐一战,轻取楚三万人,全军覆灭,所以,楚对姬南,是恨之入骨又没有办法。另外,楚国此时,正在做一件大事——迁郢都到钜阳。石脂的炼化,终于有了成果,姬南没有期望能炼出真正的煤油或者汽油,能有一些纯度,燃烧稍好一些即可。在涂山坪,他看到了那两缸浅黄的液体。姬南看了一眼高大的石头和泥筑成的简易的炉,轻轻用一束布条沾了油走出了他库。有人备了火走来,轰地一声,布条冲起了大火。成了!就是这种感觉。姬南:按此法,炼化后用木桶,深藏存于山洞库中。刘二领命。交待了存放安全和炼化安全之后,姬南离开了涂山坪。他现在缺的是攻城的器械,有了油,可以轻取一城。只是可惜,这石脂的产地在秦地,所以,他需大量存放石脂,不待秦人明白过来。上党那边,在唐三的协调下,武器的生产已正常进行,铁的炼制也正常进行,铁制刀戈的生产也在进行当中,神雷改铁的过程也进行得很快,同时,上党的夏默,开始组织生产铁器,一大批,铁制的鏫铧也正在上党生产,这种比这个时期轻便得多的铧只要一面世,一定会改变这个时期农业耕作方式。由于有了铁代替剑戈,所以,有了大量的铜做火枪枪管,火枪及排枪的生产速度加快了,神雷虽好,使用方式很受限制,有了大量的火枪,阵地战便可以占据优势。邙山北边的渡口,有一件大事正在暗中进行——造大船。数百工匠,在这里已经工作了近半年,按姬南给的图,打造大船,总有一天,姬南会用这些船,挥师南下。洛阳城,开始了新一轮大型土木建设,因为,姬南需为那些将军,修建他们的府䣌。第一轮加爵的工作已在平安和林沮的主持下完成。从涂山坪赶回镐宫后,和往常一样,他依然会和各种无样的人谈各种各样的事务。林沮一人,已经不可能忙过来,借这一次周王北归这一段空闲的日子,姬南对这个越来越宠大的周的管理进行了再一步分工整理。把吏部管理,交给了姬风原;各地税收贡物,及各国工程建设交给了祭长鸣;军需管理全部交给了刘三;洛阳城务及宗室事务交给了姬成鳞。军队分成了六个区分别是上党,單狐,西王城,涂山坪,鲁地平陆,东部巩城,各区各自负责训练。林沮,平安总理事务,主要负责给姬南报告情况。姬南很快为他的任性付出了代价,一天忙碌下来,姬南早已经晕头转向,他瘫在无极殿的长榻上,一动不动。林沮和平安告别时,林沮说:“公子,你应当回宫了。”

姬南猛然坐起:“对啊,我现在有三个绝色美人等在后宫,这穿越一回,不是正好享受人生吗?”

他匆匆赶回雁南宫。天色已经晚了,除了安排的待应宫女,雁南宫空无一人。姬南大呼:“束依!”

无人应答。再呼:“婉婉!无人应答。”

又呼:“灵儿!无人应答。”

一待应低着说:“公子,公子妃需你叫她们才会过来,公子今日需哪位公子妃,奴卑去叫?”

姬南背着手,在空荡荡的宫里走来走去,然后说:“不用了,我自去吧。”

待应低首退下。姬南信步而行,沿着天渊湖朝北走去。天色微暗,灯笼已经挂起,这天渊湖一周,全部挂上了小小的灯笼,里面点着松油和鱼脂。姬南暗想,这豆大的光,该换成刚炼出的油了。刚想着,路边一院,门上写着渭水宫,姬南心知这是束依的住处,正准备抬脚进去,却见院门紧闭,上面挂一红色丝巾,姬南回头看了一眼低头跟在身后的小宫女,小宫女说:“依妃今日身体不适。”

姬南,哦。接着行走。一丝夕阳中,露出宫殿一角,是汾水宫,那是赵灵儿的小院,院里已经点起了灯火。姬南走到院前,也不等待应通报,直接大呼:“灵儿!”

门轻开一角,一宫女探出头来,见是姬南,马上跪下:“公子,主子今日倦了,已经用餐歇息了,奴卑去把主子叫醒吧。”

姬南摇头:“算了,让灵儿休息吧。”

返身更朝湖边走去。最后一院是西门婉婉的院子丹水宫,刚行到路口,但有一宫女等在那里,她跪下说:“婉妃今日身体不适,已经休息了,她让奴卑候在这里,不许——不许别人外扰。”

姬南大怒:“我是外人吗,啊?”

那人竟然很淡定:“奴卑只是原话传达。”

姬南拂袖而去。这时,他才明白,这三人是联合起来让他难堪,你不是新婚之后还要赶到涂山坪一个人过吗,那就让你一个人过吧。这女人,多么温柔的女人,一旦联合起来,便全部狠决起来。他回到了空空的雁南宫,一个人和衣躺在长榻上,这有妃和日子和没有妃子的日子一样啊,真惨。姬南是在美好的楚中醒来的,温婉的气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他叫了声:“束依。”

榻边上,坐着美丽的束依,她轻轻笑着,轻轻褪了身上的薄丝裙,钻进了姬南的被子。室外春光很好,虽然日头还没起,但那东方的红霞已经红了小半个洛阳的天空。再次醒来,雁南宫寂静无声,身边已经空空,束依不知去向。姬南自己穿了衣服走了出来。前厅里,美人穿戴整齐坐在那里,束依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她的面前,早餐已经摆好,她说:“公子,伺候您用餐后,束依回渭水宫。”

姬南:“陪我不好吗?”

束依:“公子事务多,总和我们缠绵在一起,不是好事情。”

姬南明白过来,他说:“是不是婉妃这要说的?”

束依点头:“是的,但是,婉妃说得对,束依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门外有太监传话来:“陈奇将军在无极宫等候多时。”

姬南急忙用完餐,匆匆赶到无极宫。宫门是开着的,陈奇已经坐在那里,见公子到,起身问候。姬南坐下。陈奇:“毛未带回信来,前丢失的神雷,可能已经被秦复制成功,有人咸阳城外,听到过数声神雷的声响。”

这件事情,姬南有心理准备,迟早会到来。硝的生产工艺,虽然一再保密,秦人想知道,一定会找到突破口,石硫磺的买卖,天下皆知,当然会有人猜测其用途,加上神雷轰炸起那浓郁的硫磺味儿,自然会让人想到石硫磺。这一次,向赵向送礼,送了五千神雷。因为洛阳的神雷,急需换成铁壳,这些老雷送给邯郸,一则展现结盟的诚意,二则清库存。姬南:“查了没,單狐和涂山坪上党三地的工人中有什么问题。”

陈奇:“查出来了,單狐有一工人陶右,是制硝工人,其妻是武关人,回娘家时,被秦所劫,逼他交出制硝工艺。”

姬南叹了一口气。陈奇:“陶右现在一家人在咸阳,被秦人密秘看管,我派的人无法下手。”

姬南:“你亲自带上段越,马上潜入咸阳,不惜一切手段,找回陶右,如果无法救回,当场灭杀,越快越好!同时召回刑操,我有重用。”

林沮和杨虎双双进入厅内。陈奇把事情简单陈述了一遍后,姬南说:“林先生,需快速传通知到各工厂及工厂家人,如果有泄漏工厂机密的,全家斩首!所有工人及家属,离开生产地必须报主管批准,且不能一家人全部离开。”

陈奇得令后,却没有离开。姬南:“还有何事?”

陈奇:“公子,我安排在楚地的人来信,楚因攻單狐的兵团退回叶阳后,并没有南下,而是一直驻在那里,且有大量粮草运往楚方城。”

林沮:“大量粮草运往楚方城?难道楚人还要一战?楚国现在正在迁都,为何还朝那里运粮草?”

杨虎:“以公子之威,洛阳神雷富足,再与楚一战,又有何惧?”

姬南:“陈将军多多探测情况,一有重要消息,直接进宫。”

陈奇和段越两人,是有镐宫的免报进入金牌的,不论白天黑夜,都可以直接进宫护王和公子或者报告情况。处理完事务,姬南留下了林沮。他说:“先生,有一事,需您亲自远行。”

林沮:“何事?”

姬南:“前赵国毛遂来洛阳,说荀况已到邯郸,你和荀先生有师生之宜,我想见他一面,有劳先生去请他到洛阳。”

林沮大喜,一躬到底,说:“林沮早有此意,只是现在国事繁冗,不好打扰公子,既公子有此意,我明日便行。”

姬南:“如能请到荀先生,带他到上党走一走,有劳林先生和冯安陪同,千万不要殆慢了先生。”

林沮走了。身为两千年后来的姬南,何尝不知荀子对后来中国的巨大影响。能和这种与天高地齐的思想家见一面,姬南内心十分激动,周王北归,洛阳已成中原新主,姬南反而有些迷惘。他需要这样一位能窥得世间万物发展脉络的人指点方向,另一方面,胸怀大志的姬南,需要得到荀子这样一位大儒的支持,以换天下人的人心。稷下学宫虽在齐,后来助秦成就统一大业的许多大才都出自这个学宫,齐国却没有运用好这样一个资源,这是齐王眼光短浅造成的,姬南深知这一历史原因,这种低级的错,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春花渐繁,洛阳山水天依,娇美如画,三月春风,洛川平原与洛水两则的农人开始了一年最重要的耕种,这个时代的庄稼与两千年后不一样,主要种植的作物是稷和粟,姬南来这个世界三年,全身心在为保命而奔波,几乎一刻不得闲,所以,很少关注这桌上的口粮。看着平原上,无数农人正在种稙的作物。他想:等安定下来,需发展小麦生产。春风也吹来涂山坪各种好消息,除了油和铁的生产正式批量之外,火枪的生产和火炮的生产也按计划进行着。这一天,姬南请出周王,出西阳门,北行十里,一为踏春,二,迎接荀子的到来。老王精神很好,一路上小孩子一般和姬南笑谈着洛阳的趣事。仪仗出行,道路两边的人全伏身在地,亲吻大地,希望王能给他们带来一年的风调雨顺。远远的,一行人马近了。一匹快马迎面而来,近到跟着,那兵士下马,跪拜于地:“王,客人到了!”

周王不便行动,姬南带着几位同行文武,步行向前,迎接荀子的到来。此时的荀卿,只是楚国兰陵的一个县令,被周王用这么大的礼迎接,让许多人不能理解。连荀卿自己,也很意外,首先,作为洛阳姬南的腹心林沮,竟然放下百般事务去邯郸请他,就让他很意外了。如今还没有到洛阳,年迈出周王竟然亲自出迎,天子出迎,这是自古不会有的事情。荀卿此时年六十,两鬓已经斑白,但面色红润,目光淡然而笃定。他朝姬南深深躬身:“公子威震天下,荀况不过一书生耳,如此重礼相迎,让况不胜惶恐!”

姬南躬身:“先生名,天高地齐,早想见先生一面,洗涤胸中丘块,今终可如愿矣,先生莅临洛阳,满城光辉,姬南如愿矣!两人携手行,荀子见过老周王,然后分别上车朝洛阳行去。姬南在秋桐接见了荀子,只因为那里有茶室,显然放松自然一些,他并不期望与荀子一谈,能解决多大的现实问题,与这样一位影响了中国数千年的思想家聊聊天本身才是他的愿望。姬南:“先生从楚地到赵国,与武临君的一番对话,姬南深为佩服。善附民者,是乃善用兵者也,姬南起事單狐,绝境求生,无恩于民,如何附民?还望先生指点。”

荀卿喝了一口杯,看着窗外渐绿的柳。说:“天下失国久矣,世人皆言周气数已尽,秦楚齐赵魏五强横行中原,总有一国最终能再次一统九州,荀卿深以为然。公子迁單狐,死地而生,一飞冲天,横行中原,虽处守势,却势如雷电,触之皆灭,却至今无敌手。由此知,所谓气数,不来于天地,而来于人。”

姬南无言,听着老人慢慢说。荀子:“公子用林沮,林沮持兵道,兵道,杀戮也。公子起事三年,每一战,便血洗全军,无人生还,三年来,却无人说公子暴虐,何也?”

荀子:“因为公子以杀止暴,以血犯强。單狐绝境中,自身尚不能存,却能接流民数万并蓄养之;洛阳起兵时,能容抚天下各国残兵老卒于邙山城角;邹城苦战中,能和百姓同生同死;上党与韩一战,慑而不杀,放两万韩军于田间山野,并发路费而还故园;卫国平乱,擒其首而释同伙。公子乃大仁之人,有惜爱天下之心。姬南认真听。荀子:“孙子持兵法,却不能保吴;圣人相鲁却没能强鲁;韩非持法术势却不能振韩;墨子非攻却并没能救宋;荀卿我虽固持人道,认为人定胜天,但况以为,人道亦不能重振大周。”

姬南心中暗惊,没有想到圣人之通透,远超他心中所想,似乎天地万物万理,只在他一念之中。荀子:“天要灭周,而公子以少年起事,三年而定洛阳。卿好为人师,公子心中有天下,但况以为,天下非一道一理可以全治,以上各家皆不能强一国。林沮持兵道,公子亦持兵道起事,威震中原,王归洛阳,但兵道犯杀,慑人却不聚心,是以公子却不能以兵道重振大周;公子心中爱仁,养息残民于上党單狐,仁道爱人,聚人却不能聚威,是以公子亦不能用仁抗六强。况以为,公子当持广纳人才,不拘于一议一道一理,百家鸣而万物生,谷渊深而江海入,正是此理。姬南原以为和葛荀子只是一次象征性长谈,听到这里,他内心震动——好一个“百家鸣而万物生,谷渊深而江海入”!荀子:“当下,况以为,公子缺者——兵和势!”

姬南不语,亲自起身,为先生倒了一碗茶,然后恭恭敬敬坐下。荀卿也没有推辞,接过茶,喝了一口,接着说:“我所谓兵者,非器非军,人心亦为兵也。秦据四关之险,老秦人心坚如铁,秦爱民,有功必奖,有过必罚,有法可依,人心安定,向内则安居乐业,向外则凝力同心,此乃人心为兵也。而楚,据百万大军,却人心不附,有内斗则穷凶好杀,有外战却各自为政,遇秦则败,两迁郢都而依然惶惶不终日,何也,人心不向,所以,人心为兵,可以一当百。”

荀子起身,走向姬南画在墙上的地图。他沉思良久,说:“天下乱,已经数百年,人心若向阳之早露,不知何处为归宿,秦强则向秦,赵胜则向赵,弱肉强食,与禽兽何异啊。所以,况以为,公子现首任当以兵势扫平天下,而不是治国。却必以上党洛阳單狐为范,公平正义,礼序有常,乐业安邦,以范治国,以收天下人望。人心即为兵势,时机一到,公子当强势以义举兵,征讨不义,天下可定也。”

荀卿一口气说完,姬南默然不语。站起身,朝着荀子深深拜下:“姬南记先生教诲,还请先生留在洛阳帮我。”

荀卿起身:“老夫好为人师,却无能为相佐,今日,好一番畅谈,心中甚为痛彻。况来洛阳,即向天下人表明荀况之志——天下当归一,仁者持礼序。”

他停了停,说:“至于辅公子者,来洛阳前,我心中已有人选,一为陈边候,现在韩国,二是李斯,现在稷下,加上林沮,当日稷下四杰,公子得三人,足以治天下。”

荀卿起身离开秋桐,他明日便会离开洛阳,返楚兰陵。姬南知不能留他,亲自骑马送到洛水边,时春雨连绵,万物生长,生机勃然,圣人南行,消失在山水之间,那一刻,姬南驻立洛水边,望着对人远去的山谷,久久不语。林沮:“老师给公子荐三人,为何不荐韩非,公子可想知其原由?”

姬南:“韩非心中只有韩,没有天下。”

林沮:“不瞒公子,洛阳事力日渐繁杂,我已经暗中派人去了韩国,寻陈边候去了。至于这李斯,还在稷下学习,公子若想用,需自己去请。”

姬南淡淡地说:“我不用李斯。”

林沮惊:“公子求贤,而这李斯有经国之才,为何不用啊?”

姬南:“李斯能成事,也会败事,他一心向秦,让他到秦国去吧。”

林沮:“公子从未和这李斯见面何以知之一心向秦?”

姬南回头,对着林沮神秘一笑:“我知道的可多了?”

姬南知道,正是这位李斯完成了秦国文字钱币的大统一,但是,也是这位李斯,矫始皇诏杀了扶苏,立了秦二世胡亥,使得强大秦国二世而亡,姬南不求每个能人必有大义,但是李斯这样的人,他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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