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宾客好奇的看着沈淮南和安清怡的时候,被一群人簇拥着的沈父脸色却是铁青了。这么长时间没看到儿子,现在总算看到了,却是他这个做爸爸的孤零零站在这里,沈淮南这个做儿子的陪在那个女人身边!沈父心中怒极,想到刚才和身边那些阿谀奉承的人说过,今天他自己来赴宴,沈淮南有公司的事情要忙,顿时就觉得自己成了个笑话。那些围在沈父身边的人也看明白今天这父子俩另有故事,而且绝对不是什么父慈子孝的好故事。当下,大家都不敢触沈父的霉头,一个接着一个的找借口从沈父身边离开。沈父这边从众人簇拥变成了孤零零一个,眼见着沈淮南那头因为有冯思军打头阵,不少人都围了过去,他这一颗饱经风霜的老心脏都快要气炸了。不远处的安清怡察觉到有人用刀刃似的眼神在剐自己,看过去就刚好对上了沈父怒火冲冲的视线。沈父刚要冷笑扭头给安清怡一个不屑脸,却被安清怡抢了先,人家直接若无其事的将视线从沈父脸上滑了过去,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这位老人家。就在沈父一口老血闷在喉头的时候,沈淮南发现了安清怡看来看去的小动作。“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沈淮南没管和他搭话的冯思军,低头对安清怡温柔问道。“不是,我就是看到你爸爸了。”
安清怡踮脚贴着沈淮南的耳朵小声说着话,还附带解说,“他刚才看着想过来打你一巴掌,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上去像是想要给咱们俩一人一巴掌了。”
沈淮南被她不满的语气逗笑,他早就注意到了父亲在场,只是今天这个场合并不适合他去和沈父打招呼。现在有个冯思军在虎视眈眈,谁能说冯思军请沈父过来,不是今晚的另一层试探呢?沈淮南决定就这么顺水推舟,让冯思军认为他和家里的关系势同水火也不错。最起码,可以让冯思军在想要故技重施,利用绑架来威胁沈淮南的时候想一想,他的筹码究竟有没有用。也许一念之差,到时候就能救了沈家人的命。这么想着,沈淮南低头对安清怡耳语道:“不必管他,我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他要是能想明白,自然会来找我。”
他这说话的方法和安清怡那贴着耳朵说可不一样,安清怡能明显感觉到这男人的嘴唇随着说话,一下下的在碰着自己的耳朵,就像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亲她似的。“你说话就好好说话!”
安清怡还记着要在冯思军面前演戏的事情,于是嗔笑着推了沈淮南一小下。按照她自己想法,她其实很想直接用高跟鞋踩沈淮南脚背的。沈父可不知道他的好儿子现在想的是全家人的性命安全,他看到的就是沈淮南和那个小丫头卿卿我我,而且安清怡刚才绝对已经对沈淮南说了他就在场,结果沈淮南居然还当他不存在!这都什么破儿子!沈父要不是还在努力维持风度,他都想直接踹桌子!安清怡一直趁人不注意,偷眼看着沈父那边的情况。她本来还担心这老爷子听说是身体不大好,可别让沈淮南这个不孝子给气死在这里,那事情可就大发了。不过安清怡很快就明白,她还是小瞧了人家沈家的大家长了。经过了最初那一段的怒气冲云霄之后,沈父很快就平静了情绪,脸色都慢慢正常了,不像是刚才那样,仿佛刷了一层锅底灰。而且,沈父似乎和沈淮南存着的是同一个想法。都是想等着对方主动来找自己,给自己一个面子,一个走下去的台阶。见到沈淮南打定主意当做亲生爸爸不存在以后,沈父干脆也当做他不存在。不多时,宴会上就出现了一个有趣的西洋景儿。沈氏父子各据一方,身边各有一群说说笑笑的人,可是两父子之间就好像有谁施展了隐身术,活脱脱一个王不见王。冯思军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沈淮南说着话,注意力其实都放在观察这对父子身上了。他早就通过派人调查得知,沈淮南似乎是因为安清怡的关系,和沈家人闹的很不愉快。但是这个不愉快的程度是很么样的,冯思军并不能确定。因此,他今天特意想办法把沈父邀请过来赴宴,又同时让沈淮南和安清怡出现。为了能让这对父子毫无思想准备的在这里碰到对方,冯思军很是用了些心思,想方法让沈父那边的消息没有走漏出去。这样一来,冯思军能看到的就可以说是最真实的反应了。不过,这最真实的反应着实是让冯思军感到了有趣。明明是父子,却搞的和仇人差不多的。虽然失去了一条可以拿来威胁沈淮南就范的路子,但是沈家如今不是铁通一块,那就说明有很多可以折腾一下的地方。冯思军看着眼前只顾和安清怡甜蜜恩爱,完全不理会沈父的沈淮南,心中不屑冷笑。他现在顾忌的不过就是沈家,如果沈淮南不再是沈家人,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冯先生,你是不是喝多了?”
安清怡看冯思军那小人得意的样子,微笑着说道,“要是喝多了就去休息吧,我看你嘴角一直在抽,要不要找个医生过来,可别年纪轻轻就因为喝酒中风啊。”
安清怡这话说完,周围的人齐刷刷的一静。冯思军到底是个什么背景,京川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这个人是从首都来的公子,而且据说在国外有些势力,这是大家模模糊糊都知道的。就是这两个重要条件,才让冯思军成功邀请来了这么多人,然后又有如此多的宾客主动过来恭维他。可安清怡三言两句,就将虚伪平和的假象给砸的粉碎,谁都不敢出声了。冯思军虚眯着一双带着邪气的眼睛,对安清怡混不正经的笑了两声。他蓦地哈哈大笑,故意大声说道:“沈夫人可真是个有趣的女人,要不是因为你已经和沈总结婚了,我都想把你抢过来了。”
“沈夫人”、“结婚”这俩关键词成功掀起了一场喧哗。之前大家还都是猜测这俩人现在是分手还是低调恋爱,这怎么不声不响的都已经结婚了呢?!远远地站在另一头的沈父没听太真切,他随意的对身边的人问了两句,那人是个没眼力劲儿的,不但转述了冯思军的话,还跟沈父道喜,说父子之间没有深仇,现在有了喜事,父子和好那就双喜临门。沈父气的当场摔了杯子,吓得说吉祥话的那人往后退了好几步。这不是有人开玩笑,也没人听错。这是儿子翅膀硬了,连结婚都擅自做主,和家里打个招呼都懒得应付了!这宴会再参加下去的话,沈父担心自己会气到折寿。当下,他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不风度了,带着自己的秘书直接离场,顺带也给沈淮南看看他的态度。这门婚事他不同意!沈父和沈淮南差不多是擦肩而过,沈淮南只是神情复杂的看了自己父亲的背影一眼,就再没有多说一句话了。冯思军正得意于看着父子俩关系搞僵,冷不防就听着沈淮南冷飕飕的声音入了耳朵。“冯先生,上一个打我老婆主意的人,现在已经死在牢里了。”
周围想着和冯思军还有沈淮南搞好关系的人,现在都是满心的苦哈哈。这冯先生看着和沈淮南夫妻俩有仇吧,三个人就跟排练好了似的,一个人一句,个个都能把天聊死。可怜了他们这一群过来就想混个脸熟的,大气都不敢出,就怕一个不小心被记恨上,白挨了怼不说,还捞不到好处。冯思军自觉今天这场宴会想要做成的事儿都搞定了,没心思再继续和沈淮南还有安清怡找气受,于是转了转眼睛,有了结束宴会的想法。“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就到这儿吧,咱们下回再聚?”
冯思军问的客气,周围一群饱受煎熬的小可怜刚要附和,就被安清怡给截胡了。安清怡顶着一脸的甜美微笑,说出来的话和表情完全是两回事。“冯先生,我们又不是你父母,哪里管得到你几点睡觉的事儿,这还用问我们吗?”
这回就算是颇有城府的冯思军,现在都有些挂不住脸,他捏着酒杯的手指都因为用力过度,硬生生把指尖的指甲给捏白了。“清怡就是喜欢开玩笑,冯先生你是主人,我们是客人,客随主便,既然你要休息了,那我们就各自散了。”
沈淮南看冯思军一副随时要狗急跳墙,疯狗咬人的架势,轻轻地拍了拍安清怡的胳膊,示意她消停一下,玩的差不多就可以了。有了沈淮南这句兜着,冯思军想发火都没过那村儿,没那店了。他憋着火气,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俩。“那今天就散了吧。沈先生,我期待下次和你们夫妻再聚聚,不知道那个时候,还会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