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女儿袁梦莹,一位年纪稍小的女子,算不上美艳动人,只能说眉清目秀,可身上散发的气质令人侧目,最后面是七八位丫鬟列队紧跟。袁叶离见她们走近,讪讪一笑。她的父亲袁甫阳担任中书令,正三品官员,加上祖上留下的积蓄,也算家大业大。除去正室谢箐和侧室王昌玲,府里的妾室姨娘就有十四房之多。谢箐嫁过来一年便诞下嫡女袁叶离,第二年终于诞下嫡子袁辰玉,而除了侧室王昌玲诞下的嫡次子袁弘晏之外,其余的要么进府中多年无所出,要么生出的皆是女子。算上袁叶离自己,袁甫阳共有七位女儿,最小的两位还在奶娘怀里嗷嗷待哺。袁梦芙本来带着笑意的脸庞,一看见袁叶离的身影就褪了下来。“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两个月都没来请过早安的那位啊!太阳今儿个打西边出来了,真是稀奇得紧。”
袁梦芙嘲讽地笑着,慢慢走近。面对袁梦芙的挖苦挑衅,袁叶离淡淡一笑,没有任何气愤撒泼的架势,睁着微微上挑的凤眼怪异地看过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今日明明是下着鹅毛大雪,妹妹居然能够在这天寒地冻地早晨看到太阳,果然是非同凡响。可否告知,你是用哪只眼睛看到的太阳啊?”
忍俊不禁的丫鬟们,噗呲一声讪笑出声。“你……袁叶离!”
袁梦芙气得耳红面赤,本来想用话来刺激对方这两个月不尊礼数,却没想到袁叶离居然不像往常一样上当,这么冷静的模样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袁家家规第一百二十条,长幼有序,幼者不可直呼长者名讳!看来妹妹不光眼睛比平常人厉害些,连记忆都跟着后退了呢!”
她依旧面不红气不穿地笑着,谁先愤怒,谁就输了,这句话果真有理,古人诚不欺我。瞥见廊墙的镂空里正路过一抹紫色的身影,她凤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意。居然反过来被教训了一通,袁梦芙哪里想得到,变成了这样的状况。本来她就不把袁家嫡女这个身份放在眼里,如今怎么会服气!“你少给自己戴高帽,你以为自己是嫡女就了不起了,我还没把你放在眼里过。喊你的名字已经算是看得起你了,要我唤你姐姐,想得美!凭你也配!”
袁梦芙眼里的不屑之意溢于言表,指着她的鼻子狠狠地冷嘲热骂。站在一旁叉不上话的袁梦莹,转头对上一双阴郁的双眼,慌忙拉了拉亲姐姐的衣袖,阻击更加糟糕的情况。骂得开怀的人哪里顾得上别人在干什么:“别拉我,本来就是。”
“你娘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这声音不怒自威……袁梦芙脸色一白,胆战心惊地转过头去。袁叶离捂着嘴吃惊地看过去:“父亲。”
她其实没有丝毫意外,刚才从廊墙缕空出看见的紫袍身影就是袁甫阳,大齐有官员服饰等级制定,一儿品大臣皆为红袍,而正三品官员身穿紫袍。袁甫阳入宫早朝,方才在朝堂之上,皇帝为青州雪灾一事大发雷霆,怒骂负责官员,就连他都没有逃脱干系。好不容易回到家,图个清净,却没想到听到如此大胆至极的言语,焉能不动气。他本就对身份地位是十分看重之人,特别是尊卑贵贱之上。袁甫阳乃是袁家嫡传长子,接手祖上基业,以此为荣,后高中进士才谋得得官职。哪里容得下人在自己的面前嘲讽正室嫡出,而这个人还是外面捡回来的死丫头。“父亲莫要动气,妹妹年纪尚小,不知天高黄土厚也是人之常情,以后长大了四姨娘自会教她何为尊卑之分,长幼有序。”
袁叶离不动声色地劝着,话里却直指对方胆大妄为,藐视家规,长幼颠倒。这番话无异于雪上加霜,袁甫阳越听越气,内里怒火中烧,脸色却丝毫不变。袁梦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连忙拉着袁梦芙跪地请罪:“姐姐知罪了,刚才只是有口无言,无意之失过,还望父亲饶恕。”
既然人家的妹妹都跪地求情了,她这个作姐姐的怎么能干候着呢!“父亲,就饶过妹妹这次吧。”
袁叶离淡定的脸色转为焦急,好像要跪下来连着一起求情才能罢休似的。她当然不会跪下来,哪怕只是做戏,袁梦芙都受不起,而且人家不一定领情。袁甫阳是什么人?在袁府从来没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也不准有人挑衅,否则下场绝对会很精彩的。“贱人,你少假惺惺的。”
袁梦芙当然不会相信这个女人肯帮她求情。愤怒战胜理智,跪着的双膝一下子蹦起来,朝袁叶离扑过去,恨不得吸干她的血,吞噬她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