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权沉默的那段时间里是江恒经历过的最漫长的时光,他屏息凝神,一心等待着霍权的答复。当霍权开口说出自己的答案时,江恒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并且洗耳恭听,生怕会漏掉什么细节。“江恒,你也看到小羽现在的样子了,你确定不怕她成为你的拖累吗?小羽,哥哥说这些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哥哥应该也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但是江恒是个好男孩,我不想让他因此而背上沉重的负担。”
霍羽当然明白霍权的用意,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了解一个承诺的意义,他不希望江恒只是因为一时的热情才立下誓言,如果只是因为三天的新鲜转身就走,那对霍羽将会造成很大的伤害。霍羽点了点头向霍权示意,她也很想知道江恒在霍权面前是不是也能做到那么勇敢。“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一时冲动,但并不是这样的。我是一个成年人了,我知道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既然我选择了小羽就不会后悔。你们不是我,不会了解这段感情于我而言的意义,但是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霍权看着江恒,越发欣赏他这个年轻人身上的热血和冲劲儿。他看着霍羽坐在床上认真聆听江恒说话的样子,忽然发现也许她早就对江恒转变了看法,不然不会这样轻易就接受他。霍羽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差,但张恒能够在这个时候表达心意,难道不能为他正名吗?“我同意了,我也相信你会好好对待小羽。那么,接下来让我们一起照顾她,鼓励她,帮助她吧。”
终于获得了霍权的认可,江恒有一种游戏打通关了的感觉。尽管新一轮的考验正在等待着他,但他有信心克服所有的困难。“好。”
江恒坚定地点了点头。霍权回到他和冷清的房间里面,最近这里都只留给冷清一个人住,这样比较方便她养病。就这样,好好的一个双人房转眼就变成了病房。因为冷清中的蚀骨之毒比霍权之前中的毒还要厉害,根本就可以说是蚀骨的升级版了。所以,冷清几乎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霍权连想给她喂些吃的都非常艰难。且不说她吃进去一口要花多长时间,主要是她吃完了还会吐出来,常常让人白忙一场。霍权对于冷清饮食起居的照顾基本上都会亲力亲为,除非他要去公司,可能会让裘欢帮他盯一会儿,不然他都会自己来。让他最担心的从来都不是他在照顾冷清这件事情上花了多少时间,而是冷清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他实在担心冷清会支撑不住。韦平那边还在不遗余力地寻找川蛊婆婆的下落,张文清也是不分昼夜地寻找解毒方法,可是哪一边都没有起色,只能任由冷清一直被病痛折磨。这才不过几天,冷清就明显见消瘦了,气色也不好,一看就是被病痛折磨的。霍权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生怕会碰到她的伤口。尽管冷清大部分时间都昏迷着,但霍权还是会和她说说话,他相信昏迷中的冷清也是存在意识的,所以一定可以听到他的话。“清清,你是不是在报复啊?当初我们在非洲,医生说我变成了植物人昏睡很久都不醒,你就一直守着我。当时你就埋怨了我很久,这一次你终于找到机会报仇了,是不是?可是我后来还是醒过来了,你怎么还不醒过来?”
冷清一动不动,霍权的话就像是说给了一座巨大的山谷一样,山谷只是默默接收,但并没有回应,甚至连回音都吝于给他。“我知道,你一定是怪我,怪我为什么让你经历了这么多的痛苦。我真的很抱歉,我发现每当我想要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的时候,你就反而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我也不清楚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但我以后会更加小心地呵护你的,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霍权像是在演出一个人的剧目,这样自说自话的独角戏注定其孤独的,但却成为他一种宣泄的方式。“对了,忘了告诉你,小羽接受了江恒的告白,真的很好。两横这个孩子很优秀,和小羽也很般配,所以当他在我面前郑重表态的时候,我便接受了他们想要在一起的想法。清清,年轻真好啊,我总觉得我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所以才浪费了那段时光。”
霍权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他看着冷清现在这副样子,心里十分难过,所以终于哽咽了。好像有大滴大滴地眼泪堵在了他的喉咙里一样,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于是他就这样一直低着头,缓了很久之后才终于恢复。他也许哭过,又业务没有哭过,但没有任何人看见,只有他自己知道。冷清还是那个样子,姿态神情变也没变,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霍权帮她掖好被角,然后离开了房间。他不止一次为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感到后悔,如果不是他让冷清扶着张文清先去病房,也许冷清就可以逃过这一劫。可是,无论如何时光都无法倒流。只差一步,或者他快些赶到兵房还能帮冷清挡一下那毒药,就算他受了伤又能怎么样?他本来就应该奋不顾身地俗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即使那种病痛让人感觉到无比煎熬,也好过像现在这样。霍权去了张文清的房间,老爷子这几天累坏了,合眼的时间极少,不管是谁路过他的房间看到他都会发现他在研究解毒之法。他那么迫切地想要挽留冷清的生命,但又不得不因为现实的无奈而面对一次次解药的研制失败。“张先生,您也别累坏了身子。若是一直这样没日没夜地研究,等到清清醒了一定会责怪我的。您知道的,她一直最担心您的身体了。”
张文清也是一把年纪的人,霍权总会怕他的身体因为工作强度加大的缘故而吃不消,所以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唉,我这个当人家师傅的真是无能,研究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去帮冷清解毒,仿佛现实的一切都是这么无奈,身边的所有都在逼迫一个人学会妥协。”
张文清的头发似乎比前几期更白了,本来他头上还有一部分黑发的,结果在这几天时间里,它们一下子变了个模样。“可是我不能妥协,如果我妥协了,清儿要怎么办才好呢?在她最需要为师的时候,为师一定不能让她失望。如果我因为碰到困难就放弃的话,那清儿的毒想要彻底解开算是遥遥无期了。”
张文清尽管这样说着,眼睛却还是一直盯着医疗记录。他要救冷清,这一点肯定没错,“张先生,您已经做得很好了,请您好好休息一下,清清一直为能够拜在你们下而感觉到骄傲,她说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傅。所以,请您一定要注意身体。”
“放心,我会好好注意休息的,你平时在公司也要多注意。”
张文清点了点头,对霍权说的话表示十分信服,他当然明白霍权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他一直都是一个对长辈十分尊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