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凉意渗入人心。纪言希将嘴角的血抹去,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将顾月依的骨灰盒抱在怀里,直起酸软的身子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少爷!”
张叔从纪家老宅赶过来,刚到门口就遇到了脸色苍白的纪言希。纪言希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他没有搭理张叔,径直往雨里走去,他生怕顾月依淋到半滴雨,将骨灰盒紧紧护在黑色大衣外套里面。蓝湖别墅公园,空无一人的湖边。雨水浸湿衣服贴着皮肤,冰寒刺骨,眼前的一切,纪言希一点都不陌生。不久前,同样的黄昏,同样的寒冷。就在这里,顾月依被自己推入湖中,倔强清冷的说着:“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承认!”
狼狈的脸,坚定的眸子,纪言希一刻都没有忘记。轻轻的将手里的骨灰盒放在地上,纪言希把风衣脱掉盖在骨灰盒上。身子一跃,猛地栽进湖里,冰寒刺骨的感受从头皮开始,蔓延在全身,最后钻入心中。纪言希不做任何挣扎,任由着身体逐渐往湖底下沉,湖水钻入耳朵,肺叶里呛入湖水,像是人用手一揪的发痛。沉闷的窒息感让他感觉马上就要死去的时候,身体本能的挣扎使他浮出水。纪言希双手伏在岸上不停咳嗽,苍白的面色被呛得赤红,天色渐晚,纪言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岸边黑色风衣下面的骨灰盒:“原来……是这种感受!”
原来冰寒刺骨是这种感受。原来窒息是这种感受。原来被湖水侵入肺里是这种感受。原来,顾月依当时有这么痛苦!雨不断在下,像是嘲笑讥讽,或是愤怒报复,雨滴一颗颗砸在纪言希的脸上。安静的湖边,如果有人经过,他们会看到有一个及其狼狈的男人,全身浸泡在湖里,刘海狼狈的贴在额头上,眼睛一直盯着岸上的一件黑衣服。别人一定会以为他疯了,可是只有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清醒。纪言希闭上眼,继续让身子往下沉,他只想体会那个女人的痛感,他想知道顾月依当时的心境,他想体会顾月依的痛苦她的难受她的绝望。好像这样,他便靠近她一点,好像这样,自己那颗懊悔无助的心就好受一点。喉中猛灌几口湖水,鼻腔和耳膜的刺痛感袭来,身体又在即将死亡的边缘浮了上来。天色已经完全变黑,有夜盲症的纪言希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到,身子伏在岸边不断咳嗽,像是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雨还在不断下,身子甚至比湖水还要冰凉,已经完全没有知觉。纪言希奋力爬山岸,在地上摸索半天,找到顾月依的骨灰盒,他紧紧抱在怀里,声音颤抖无力:“顾月依,你回来啊,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现在多么凄惨……”顾月依,回来看看吧,那个曾经恨透你折磨你的男人,如今是多么悲惨可怜。安静的湖边,除了雨水落在湖水里,“滴答”的声音以外,似乎从遥远飘来过去顾月依趴在这片岸上,倔强绝望的声音:“纪言希,等真相大白的那天,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