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饺子,也是最后一个的时候,秦茵开门进屋了。女人疲惫的微微弯着腰,睡眠不足,让她的双眼有些发青。这是她照顾高烧不断的张贵贵一整夜,导致的结果。“妈咪,你回来啦?刚好,我也有买你的早餐哦。”
初夏笑着迎上去,将倒好的水,挤好牙膏的牙刷塞到她的手中。“谢谢宝宝。”
秦茵欣慰一笑,蹲在门口刷牙。她弄完了这些,少女接过牙刷跟空杯子,把她推到餐椅上,“饿坏了吧?快吃早餐呀。”
“还行,主要是你朋友一直反复发烧,医生叮嘱我随时照顾他,我才没空吃东西。”
秦茵说着,就吞了一口尚有余温的饺子。“他没事了吧?”
初夏忧心忡忡。“早上五点才退烧,现在已经睡着了。护士看着他,我才能回来看你。”
秦茵又狼吞虎咽了几下,大半碗的饺子都进了她的肚子里,然后仓促起身,“快到上课时间了,我开车送你去学校。”
“急什么呀?还有8分钟的时间呢,我可以自己走路去。不用管我,你好好在家里休息一下啊。”
初夏浅笑着摇头,背起书包。紧接着,初夏发现母亲的动作定格,目光直勾勾,犹如木头一般。以为她听进去自己的建议,在沉思反省,初夏更加开心的笑了,“妈咪,瞧你这个傻样,好好笑哦。”
调侃完了,初夏挥手告别,出了家门。女人直勾勾的眼神,空洞而受伤。下一瞬间,她蹲下来,捂着脸,哭成了彷徨无助的泪人。自己的女儿,再一次欺骗背叛了她!这孩子,已经变得无可救药,昨晚竟然彻夜不归!...第二节结束,初夏约了谭冉冉出去,请她吃蛋糕。这次她们比较聪明,懂得去广播室里吃。“冉姐啊,这儿是播放校园新闻的地方,你不来帮忙,反而带同学来吃东西。”
广播员是谭家的邻居小弟弟,见状很是不满。“闭嘴吧你。”
谭冉冉一块蛋糕堵过去,他也跟着两人安静进食了。吃完了,上课时间也即将来临,广播员提醒她们,“我的两位好学姐,吃完了,你们快走吧,我还有些事没做完。”
“好的,麻烦小皓了。”
初夏在街上见过这个男生几次,彼此还算熟悉。倒是谭冉冉,一拳头挥过去,骂骂咧咧,“吃人嘴短,姚信皓,你丫的懂不懂?还敢对本小姐大呼小叫!”
“小姑奶奶,您轻点儿。”
姚信皓陪笑着躲开,转到初夏的身后。他的视线一凝,语气不动声色,“冉姐,你过来一下。麻烦夏姐先出去,好吗?”
“好的。”
初夏微笑出门,留给他们说小秘密的私人空间。女孩的倩影一远离,姚信皓也就没了忌惮,低声挑明主题,“你这个姐妹,跟男朋友亲热也不收敛一点儿,都弄出痕迹了。”
“什么啊?你夏姐姐很保守的。不要说亲热了,她连男朋友都没有。”
谭冉冉觉得荒诞极了,翻了一个又大又美丽的白眼给他。自小被这个同龄的男生当成假小子,两人习惯了说话百无禁忌。“咱们都快十八岁的人了,我可没有看错。她脖子后边的那个草莓印,别说你没有看见...”后面姚信皓说了什么,大受震惊的谭冉冉没有听清楚。她急急的跑出去,抓住初夏的身子,左看右看。继而,她的月眉皱如麻花,心口划过跟秦茵、姚信皓一样的震惊。“怎么了?我瞧着你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啊。”
初夏一脸的迷惘。“小夏,你脖子后边的这个红印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谭冉冉的脸色有些发沉,索性直接点明。“红印?有吗?我怎么感觉不到?不痛不痒的,你不说,我都没有发现呢。”
初夏听她这么一说,就掏出手机给她,“你给我拍一下那个部位,看是不是我睡觉时,被蚊子叮的。我每晚都是独自一人入睡,就算身体出了什么事,自己在梦中都无法感应出来的。不要是什么毒虫咬我啊,我可害怕去医院花钱。”
女孩直视她的目光坦荡荡,说得流畅自然,毫无心虚的痕迹。谭冉冉就觉得,是自己跟小皓这个青梅竹马大惊小怪了。她不由得干笑一声,“没事没事,你什么感觉都没有,那肯定就是蚊子干的了。谁让你这么漂亮呢?”
两天之内,被三个人夸漂亮,少女不禁喜形于色,“真的吗?冉冉,你觉得我漂亮?”
“天哪!你长得很好看啊,你怎么会有这种不自信的想法?”
谭冉冉对她眼中的淡淡自卑很无语。若说两人的美貌程度,谭冉冉这个阶段是十分,她则是八分。谭冉冉的美丽一成不变,她却是越成长,越有味道。不久的将来,她的美貌指数超过自己指日可待。“我对自己的印象很模糊,可能是看久了的缘故吧。”
初夏茫然无措的摇头。谭冉冉对这丫头的奇葩想法表示惊奇,随即兴致勃勃的提议,“那我们合照一张,写成帖子,发到国外的华侨社区,看大家觉得谁比较漂亮。”
初夏欣然接受。这边,两个女孩子在使出臭美的剪刀手拍照。初家那头,见到女儿脖子有吻痕的秦茵,擦干眼泪站起来。她的眼神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沉凝。...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内线电话响起,正在吃早餐的顾昕寒,不疾不徐的接听。秘书恭敬的提醒,“顾总,有一位姓秦的女士找您。前台接待说她没有预约,不能直接跟您见面...”“apple,让她上来。”
“是。”
apple内心震惊了。这么一个穿着土气的欧巴桑,居然值得她家不爱理人的高冷大总裁破例款待?上次也是她,带着女儿在一楼的大堂吵吵嚷嚷的。这一次,她不请自来的突击顾氏,又想干什么?apple好奇得不行,亲自带秦茵上来。正在气头上的女人,与优雅坐在老板椅上的黑西装男人对视。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秦茵不仅眼红,心更是火热如烈火,熊熊燃烧着神色自若的男人。“顾总,秦女士来了。”
apple恭谨的说着,慢悠悠的退出去。“啪!”
她清楚的听到了,那个女人右掌打在顾总脸上的惊骇声响。“apple,你下楼一小时,守着楼梯跟电梯,不许任何人上来。”
当众被掌锢的男人,俊得妖冶的薄唇,笑起来迷得她心神荡漾,小鹿乱撞一般的离去。至此,5千坪的豪华顶楼,只剩下两个针锋相对的当事人了。“初太太渴不渴?喝什么?”
顾昕寒散漫的起身,亲自招待他。“无耻的混蛋!”
秦茵此刻最看不得他没事人一般的嚣张态度,气得又朝他挥起双手。男人出手快如闪电,先一步钳制住了她。他仿佛笑了笑,敷衍了事的应付态度,“刚才让你得逞那一巴掌,是心里对你有亏欠,我心甘情愿挨了。不过,下不为例,初太太。”
秦茵的瞳孔紧紧的收缩,再度睁开,迸发出无穷无尽的仇恨火苗,表情凄厉的声嘶力竭,“承认了?你在觊觎我的女儿!”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呸!”
秦茵吐了一口痰到他的裤子上,“把肮脏的心思对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柔弱高中生,你也配当君子?”
“初太太,你希望我学做真正的君子?”
他慢条斯理的拿纸巾擦拭裤子,曲解她的意思。“你的表面装得再怎么像君子,内心也只是一个恶心卑鄙、龌龊无耻的混账东西!我女儿几岁,你自己又是什么年纪?当她的父亲还差不多,你居然敢对她做那样的事!”
秦茵越骂越不解气,逮着什么,就拿起来朝他扔。各种文件扔了一地,她毫不害怕。“你是指那个吻痕?只是情不自禁亲了一下,没对她太过分。”
顾昕寒蹙了一分眉头,脸上还是带了一丝笑。当时吃饱餍足之后,他只顾着回味,忘了给她涂抹快速去掉痕迹的药膏。“你昨晚把我女儿骗出去,都对她做了什么?”
秦茵愤怒的大喊大叫,面红耳赤,心口的疼痛无边无际。他的眉头锁得更深,不满她的大呼小叫,“初太太去医院照料病人,两边分身乏术。我替你看一下那孩子,让她睡个安稳觉而已。”
“这孩子,一直很乖的!可是,自从遇到了你,她变得让我好心寒!撒谎,夜不归宿!你还要把她改造成怎样的堕落虚伪,才肯罢休?”
秦茵崩溃的哭了。女人的嘶吼跟眼泪,让他觉得很烦,“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会娶她。”
任何虚假恭维的话,他不愿意再说。多说无益,他会用行实际动来证明。“去你妈的娶她!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玩弄够她了,再跟她离婚,受尽世人的嘲笑愚弄!你们这些有钱人,其实最虚伪了!高兴时,随便以一张结婚证骗人家嫁过来!厌倦了,就一脚踢开,让她们净身出户,身心俱失!”
秦茵说得痛哭涕流,他却阴沉着脸,一声不吭。秦茵万般无奈,忍不住给他下跪,“求你了,顾先生。我女儿傻乎乎的,又不解风情。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份上,你可怜可怜我们,放她一条生路吧!”
她没跪下去,眼疾手快的男人先一步扶起她。松开她的手,见她又要下跪,他薄抿的嘴唇瞬间斜扯,勾出冷嗤的笑痕,“用跪人的愚笨方式逼人,初太太就这点能耐?那孩子我确定会要,条件你随便提。”
秦茵被这个强势冷硬的男人不留余地的讥讽,果然硬生生的停止动作。她弯腰驼背,姿态颓丧沉痛,笑声凄惨如被道士打得即将灰飞烟灭的鬼魅,“你在跟我买女儿?”
“是初太太如此理解,我没有这个意思。”
男人冷言冷语,踱步坐回老板椅上,仰视她的眼神气场依然强大,“有钱人也有七情六欲,就不配拥有中意的姑娘?”
“好一个七情六欲!”
秦茵怒极反笑,“初夏是你侄子的同学,放在辈分上来说,她该跟着沈念安叫你一声叔叔!初夏她性子薄弱,不懂人情世故,只适合嫁进普通平凡的百姓之家。”
“你的理解错了,初太太。”
男人笔直的长指轻敲办公桌,薄唇低沉狂肆,“她不是事事运筹帷幄,玩弄他人的成功料子。即使时不时得罪别人,她还不知晓。一旦惹起麻烦来,她嫁进的普通家庭承受不了为她赔偿的后果。”
“初家总算有点儿小钱,以后她嫁人了,这些我都会给她,包括我们现在住的这栋小洋楼!她有底气,做错事也有钱为自己补救!”
秦茵伶牙俐齿的反击。他不笑了,冷冷一哼,“你的生意哪里来的?没有我,你如何赚得到那些钱?”
秦茵睁得极大的眸子,闪现玉石俱焚的滔天恨意,“你别拿这个来要挟我!大不了,我毁单!我宁愿赔得倾家荡产,也不会像一条狗一样对你摇头摆尾,更不可能卖女儿求荣!”
谈判彻底的崩了,秦茵摔门而去。男人面无表情,拿出雪茄。打火机点了几次,他都无法点燃。一声怒哼,他连烟跟打火机扔出去,掷地有声。胸腔里的火,一丝丝的往上蹿升。他生气,不是怕秦茵反对他跟初夏。而是烦躁这个蠢女人往后的做法,会得不偿失,甚至连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