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荣低估了初夏。这丫头早晨醒来后,眼泪就没有停下来过。她不吃不喝,躲在房间里哭了个昏天暗地。“够了!给老子闭嘴!”
戴荣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踹门进去骂她。少女被吼得耳朵轰鸣,楞了一下继而,她回给他更洪亮,更悲壮的哭声,“哇!这是我家,我哭我的,关你们什么事?”
“不就失个恋,就能要死要活的了?谁年少无知时,还没有爱上过一个渣渣?”
戴荣挑眉嗤笑。“呜呜!念安不渣!你不要侮辱他!”
“他不渣,可是丫的眼瞎啊!”
戴荣话里有话。看上倪韵而那种心机婊,这小子的眼光能好到哪里去?少女惊愕的顿了两秒,不过眼泪还在流淌,“戴叔叔,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戴荣的心咯噔了一下,马上找到理由搪塞过去,“他不瞎,怎么会要倪韵而,抛弃纯洁可爱的你?”
泪眼巴巴的初夏,羞愧的抿起唇角,“话也不能这么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既然你也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干嘛还哭个鬼?!”
戴荣气恼得吼上了。耳朵被他嚎得好疼,初夏用双手紧捂着,走到了浴室里。磨砂门一关,她继续嚎啕大哭...戴荣见不得她生无可恋的窝囊模样,开始抬脚踹门,“小白痴!给老子滚出来!你他妈的连失恋都算不上,有什么颜面哭?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没有他,你就活不下去?”
“呜呜...活不下去...他跟我绝交了...”初夏悲痛欲绝的哭泣。与此同时,市区某座公寓里。换上情趣睡裙的倪韵而,哼着小曲儿,悠闲自在的在厨房里洗碗。外面大门开启的那一刻,她的心口突然剧烈跳动。纤纤玉指伸向领口,她刻意往下一扯。又解开一头乌黑顺直的秀发,她才婀娜多姿的走出去。关好大门,司南溪阔步进来。白衬衫、浅杏色九分裤,衣着搭配跟他的长相一样,一如既往的清新淡雅。雅致的丹凤眼只是扫了她的妖娆上身一眼,他随即轻笑着移开,“大白天穿这么清凉,不怕色狼进来调戏你?”
女孩嘤咛一声,娇羞的扑到他的怀里。那双大而圆的桃花眼,娇媚却不失清纯,深情款款的仰视着俊如天神的他。他坐到了纯白色的真皮沙发上。沙发的色彩,几乎要与他浅雅的面容融为一体。倪韵而瞧得心口小鹿乱撞,不由自主的坐到他的大腿上。男人1米92的挺拔身姿一错开,她就扑了个空,狼狈的摔倒在地上。抬起头,她柔媚的桃花眼哀怨的仰视着他。他双手插兜,浅笑安然,“别靠陌生男人太近,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闻言,少女眸底的幽怨色彩更加浓郁。她交男朋友,究竟是为了谁?她在国外求学的四年,游走在各种好色男人之间,又是为了谁?好不容易回国,能近距离接触他,他又将她推到沈念安那个窝囊废的身边!“不乖的女孩,在怨我?那你可以不给我做事啊。”
优雅弯唇的男人有恃无恐,笑看她的神色大变。她拼命的摇头,给他下跪,让他原谅她的一时失言。所有女人在他身边的价值,只能是多次利用的附属品。他不爱她们,甚至不想听她们说话。她们只能憋屈的在他面前当哑巴。倪韵而昨晚成功离间沈念安跟那个蠢丫头,今天才终于能跟他共进午餐。“美人的要求,我一向没法拒绝。起来吧,乖孩子,原谅你了。”
他笑着伸出手。倪韵而欢喜的握住,随即被他拉起来。“煮了什么招待我?”
他对待任何人都是笑脸相迎,笑容却没有一次真实的到达过眼底。倪韵而欢欣雀跃的起身,掀开一旁餐桌上的美食。牛排、法国蜗牛...西式大餐居多。还有司南溪比较中意的几样中式小菜。“居然准备了火锅,你果然懂得我的喜好。”
司南溪赞许的点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她笑得喜不自胜。“饭菜这么丰盛,多叫个朋友来吃吧。”
司南溪兴致勃勃的打开手机。朋友?倪韵而十分的诧异。他来中国不过半个多月,认识什么人,她怎么会不清楚?看到他拨出去的电话,署名为(初夏),倪韵而的瞳眸,狠狠的眯了一下。他要叫那个讨人厌的蠢货,来她的小公寓用餐?怎么可以?!司南溪捕捉到她眼中的恼意,淡笑出声,“怎么了?你好像不愿意我邀请她?”
倪韵而憋屈的摇头,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很大度,这样的女孩子才美丽。”
司南溪满意的点头,忽视她捏紧拳头的不悦动作。电话被接通,传来清柔哽咽的女声,“司先生,什么事啊?”
她的嗓子微微沙哑,打着嗝,明显还没有哭够。“上次你陪我吃火锅,让我感觉很尽兴。这次我再请你,愿意捧场吗?”
司南溪的声音,温柔得像是微风细雨,拂过岸边,带来丝丝缕缕的盎然春意。上次?他跟那个蠢货一起进食?他怎么可以这样子优待外人?!倪韵而的心中,轰然怒火冲天!“不了,我、我心情不好。”
“你不开心,我听出来了。所以,你更要发泄啊。狂吃狂喝,才能宣泄心中的不满。一个人窝在家里哭,没人听你倾诉。你的消极情绪很容易加深,一旦想不开,你就会自杀。到时候,留下你妈咪孤独终老,你于心何忍?”
男人字字珠玑,每句话都说在了初夏的心坎上。她想了想,沙哑着小嗓门嘟哝,“好吧,您告诉我地址。”
“哪里能让美女独自一人赶路?我去接你吧。”
男人笑得温润如玉。初夏告知了家门口不远的空地,表明自己会在那里等她。倪韵而看着男人风度翩翩的言行举止,整颗心都要被怒火烧焦了。司南溪从未对其他女人如此长篇大论,耐心十足。他以前就说过,根本不会做接送女人这种低声下气的事。现在,他却毫不在意的打自己的脸!盯着他大步流星离去的英俊背影,少女的眉眼恶毒的转动着,计上心来。...初家。“你要出门?滚去哪里鬼混?”
沙发上的戴荣长腿一伸,拦住初夏踏向大门的小步伐。“让开!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们管不着!”
情绪还很悲伤的少女,揉着红彤彤的大眼睛瞪他。“胆子肥了不少,敢对老子颐指气使!”
戴荣冷笑着。他长臂蓦然前倾,环住她修长如白天鹅的脖颈,将她捞在一旁的座位上,“大热天的,出个屁的门?陪老子看鬼片!”
鬼片!初夏立刻惊恐,飞快的推开他,奋不顾身的跑出大门。前后不过五秒钟,她就消失不见。“靠!”
忘了锁门的戴荣,被她逃脱,不禁懊恼的破口大骂。小李迅速跟上初夏。初夏来到空地上的时候,司南溪破破烂烂的摩托车,也刚好停下来。“司先生,这是您的车?”
初夏目光炯炯。这辆车明显为上世纪九零年代的老土产物。初夏大感惊奇,都忘了悲伤的情绪。“显然不是。不过,为了博取你惊艳的一眼,我就借过来丢人现眼了。”
“...不丢人,车子挺怀旧复古的。”
初夏替他尴尬。“土就是土,别为我找借口啊!”
给彼此戴好头盔,等她坐稳了,男人罕见的邪气勾唇,“抓紧我,别掉下去。接下来,咱们要躲避交警叔叔的追赶了。”
“什、什么?啊!”
他突然加速,惹来初夏一通哇哇大叫,白着惨兮兮的小脸,搂紧了他强而有力的腰杆。然后,她就发现他所言非虚。一个交警叔叔开着拉风的摩托车,怒气冲冲的在后边追赶他们,“停下来!你们这两个无牌照驾驶的胆大家伙!”
“司、司先生,这车子为什么没车牌?”
两旁的风,大力的刮着初夏。她披头散发,眼睛都睁不开。兴奋驰骋的男人,笑声邪气凛然,“我顺手牵羊得来的车子,家隔壁的老大爷不扒我的皮就已经很好了,还想让他给我上车牌?”
“您太淘气了,啊!您别回头看我,专心开车呀!”
少女的尖叫不绝于耳,串联着男人意气风发的大笑声,此起彼伏。任何冒险的事他都爱做,戏弄起车技不佳的交警,更是如鱼得水。每当交警的追逐近在咫尺,又被他飞速撇开。他狂笑着,挑衅着。在到达倪韵而公寓附近的时候,司南溪总算彻底的甩掉交警,载着晕头晕脑的初夏停下来。“刚才怕不怕?”
他脱下头盔,含笑俯视那张乱发飘飞的清灵小脸。初夏想了想,开心的用力点头,“怕!不过很好玩!”
“哈哈!”
司南溪笑得直不起腰。他带过那么多女伴干过这种事,最后下车了,哪个不是偶尔不已,哭哭啼啼?就连胆大包天的倪韵而,事后也是半天无法活动,僵硬着身子傻站。唯独这个傻子,竟然说...好玩...司南溪的心中,涌起一丝奇异的涟漪。那是赞许,佩服她的特立独行。他们遮着脸,所以肆无忌惮的戏弄交警蜀黍。假如被抓住,就要进拘留所。如今成功逃脱,竟是有一种征服全世界的巨大满足感。“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带上你,好不好?”
司南溪敛住笑,认真征询她的意见。“好啊,不过你要提前通知,我好做个准备。风一使劲吹,我的发带就被吹得脱落。头发到处飘,跟个叫花子一样,丑死了。”
男人再度大笑,笑够了,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发丝,“可爱的叫花子,不丑,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公寓内,优雅端坐的倪韵而,牙齿几乎要把雪白的唇角咬出血。男人那种千年一见的笑声,残酷的折磨她的耳朵。原来,南溪也会笑得如此的真心盎然。可是,他的笑却不是为她展示。这怎么可以?他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能觊觎!她尖锐的指甲,深深的掐进茶几上的苹果里。红艳艳的果皮,就仿佛是初夏不堪一击的脆弱脸蛋。倪韵而笑脸狰狞,用尽全力的掐着,直到苹果一片狼藉,支离破碎!“我去安置这辆古董车,你先进去,就是那间房子。”
司南溪发动摩托车之前,指了指不远处的白色小洋楼。初夏礼貌的点头,“好的。”
不过,她却是转身走开。不能空手做客,初夏去旁边的水果摊买了几斤苹果和香蕉。她拎着进门时,大厅里赫然坐着A大的副校长miss苏也在场。听说,今天可是miss苏的生日。她不在家里庆生,反而来这里做客,可见司南溪的面子有多大。“miss苏,您好。我是七中三年级五班的学生,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参加您举办的校友会聚餐,我也有到场。”
“记得,姓初的小同学。”
miss慈祥的微笑,年过四十的她,气质依然很好。初夏腼腆的笑了笑。“我还不是你的老师,和你一样,不过是来这里做客的普通人。你不用紧张,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好的。”
初夏放下水果,坐到了她的旁边。不过,初夏的精神还是紧绷的。这是她的本性使然,对陌生人终究有些生怯。“miss苏的记性,出了名的好。学妹你刚才那个问题,多此一举了。”
倪韵而端着一盘水果沙拉,笑脸相迎。初夏脸色一白,“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家,我不在这里,该去哪里儿呢?”
倪韵而笑容天真,好似与世无争的纯洁小女孩。“这话我怎么听出了火药味?”
miss苏随口开了一句玩笑。初夏大惊失色,“没有,您误会了,我只是惊讶。因为,邀请我来做客的是一位先生。他并没有告知我,这儿不是他的住处。”
“这样啊。”
miss苏释然的笑了笑,“咱们的邀请者不一样呢,是倪同学请我过来的。”
初夏僵硬的扯动唇角,笑得不是很开心。早知道这是倪韵而的地盘,就算是打死她,也不会踏进大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