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语气很失落，若换在以前，他的身手，三五个人进不了身，更别提柱子是一个一米八五的东北大汉，身体魁梧，在部队那么多年学习擒拿，我就不信他能吃亏。可是他的右手现在使不出太多力气，看他表情，为了不刺激他，我赶忙扯开话题，问老孔他们怎么看。看向老孔和何教授，他俩的表情也不尽相同，何教授是有些无奈，老孔则是眼睛眨了眨，没吱声。“怎么会有日本人，跑到我屋子去偷那块儿契丹石碑？”
我问。何教授拍了拍我，嘱咐柱子好好休息，柱子脑门儿被人开了瓢，头皮裂开了，还缝了七针，而且肋骨被打断了两根，没有三五个月，是下不了床了。本来他是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西藏的，现在这一下，是彻底失去了战斗力。何教授安抚好了柱子，再对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出去说。我们走了出来之后，何教授看了一眼老孔，老孔很识趣地自己走开了，进屋去陪柱子说话，何教授这才慢慢地道：“陆建军，你知道青铜要塞的前身是什么么？”
我想了想，契丹神女墓？何教授点头。“当年日本人在东北搞资源测绘，本来是想找石油，但是却找到了契丹神女墓，所以有了青铜要塞，你们都能进去找到契丹石碑，他们也一样能，你不是一直很好奇，那下半块儿契丹石碑在什么地方么？”
何教授说。“在什么地方？”
我眼睛一张，这个疑惑我们当时讨论过，认为很有可能是辽金被灭，也就是宋朝和蒙元那个时期，那块儿契丹石碑被盗走了。“在日本，被日本的一个私人收藏家收藏着。”
何教授低声道。“怎么会这样，靠！”
我骂了一句。当年日本人在中国搜刮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那时候流失的古玩字画也是相当相当多，当时日本的军部那些高层，很仰慕华夏文化，所以在战争当中刻意指使下面的士兵去搜刮华夏的古代文物。而我没有记错的话，解家被灭了之后，盗门这个组织有一段时间是为小日本服务的。听说当时日本的黑龙商会组织了一批盗门成员，专门在河南中原一代倒斗，倒出来的明器全都运去了日本。那不就是另外一个版本的入侵么？看看现在盗门还有这么大的势力，就能想象那个时代盗门有多强盛，即便是解家已经消亡，后面的那些家族也不容小觑，再加上这个黑龙商会现在有研究表明本身就是日本人当时搜集情报的部门，所以那契丹石碑流落到了日本人手里，我还真没觉得有多奇怪。我问何教授，为什么会在日本人手里？何教授轻轻摇摇头：“这件事情牵涉的非常远，三两句话说不清楚，不过你放心，后面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偷盗事件了，而是牵涉到了国际犯罪了，我虽然一把老骨头，但是关系还是有一点，我已经让我的学生去帮忙寻找了。”
我想起那契丹石碑只有下半部分，如果两部分合在一起，是不是上头的线索更完整？“如果那些日本人把两块石碑合在一起了，他们会进去走一遍么？”
我问何教授。何教授说自己也不知道：“青铜要塞已经被烧毁了，现在世界上已经不存在青铜要塞和契丹神女墓了，不过，那两块儿契丹石碑还有别的用处。”
他说完问我，还没吃饭吧？我点点头，他嗯了一声，让我去搬一个轮椅，带着柱子一起，出去吃涮羊肉。柱子虽然头皮被砸开了，肋骨也断了，但是不用忌口，可以吃涮肉。之前在南方，还没有什么感觉，一回来北京，这十一月的北京冷的人直哆嗦，在东北我们这会儿都是盘在炕上吃豆包儿炖酸菜猪肉粉条儿吃，他们老北京的规矩是吃涮肉。我和老孔一番鼓捣，总算是将柱子安全地放在了轮椅上。何教授这屋子外头不远处就有一家国营的涮肉馆子，这家馆子虽然开的很偏僻，而且地方很小，只有十来张桌子，但是是纯纯的铜锅涮肉，芝麻酱也地道，难得的是还有酱菜吃，之前柱子治伤的时候我们没有少来这儿吃涮肉。几个月没吃，我还真着实有些想念，推着柱子进了店里，已经是高朋满座，没地儿了。幸亏何教授跟饭店老板脸熟，给我们拾掇拾掇，在他们厨房后头支了一张桌子开涮，旁边就是切肉的师傅在片儿羊肉，片了我们就新鲜入锅开吃。那片儿肉的师傅估计以前是北京的老炮儿，满脸横肉，手臂上还纹身，看着有点吓唬人，但是刀功没的说，那内蒙的小羊羔肉被片的肥瘦相间，薄而纤细，在铜锅里一涮，再在芝麻酱里头轻轻一点，嚯，这滋味儿，两口二锅头下肚，几块儿涮肉进了嘴，我连那契丹石碑都给忘了。一边吃，何教授一边劝我们吃酱菜，顺道给我们科普起这老北京酱菜的讲究。据何教授说，这家连名字都没有的，外面门脸儿黑乎乎的开在胡同里的涮肉店，做酱菜的老妈子以前是北京天源酱菜的头手，也就是做酱菜抓菜腌秘方的大师傅，所以这里的酱菜味道很正宗。我本身是吃不惯酱菜的，比较喜欢东北的辣白菜，不过这酱菜的确做得有讲究，何教授说以前老北京人，有讲究的逢年过节，都用这天源酱菜当礼物送，用一漆盒儿装了送人，还有那六必居，老后门的“大葫芦”，保定府的烧鸡，这都是他们这一辈儿人的回忆。因为旁边有外人，我们也不好说自己的具体经过，只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说到了我们在大巴山那个全都是棺材铺的扶灵镇里见到的那些石碑，何教授眼睛一亮。他这种老学究，学传统文化学了一辈子，已经钻到里头了，听说那里头有韩愈写的墓志铭，激动的头发乱颤，更别提那块儿疑似是范仲淹所写的石碑，何教授本来在涮肉，听说里头有块儿范仲淹写的碑，差点把铜锅给掀了，问了我好几遍，真的嘛？真的嘛？我点点头，那还有假，我和老孔还差点把那块儿石碑给砸了。何教授哎了一声，很是遗憾，说你俩应该把这块儿碑给弄出来的，那可是当年范仲淹写岳阳楼记的立敕碑，流传千古的名碑啊！何教授激动的口水唾沫星子乱飞，浑然没有之前那般淡定的模样了，把一边儿片肉的大师傅都吓了一跳，他唉声叹气地，看的我和老孔反倒是一笑。我又说到了那块儿老满文昭碑，不过我说的含蓄，隐约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