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一干混迹军中的地方向导、义从头子和团练小校,郑重其事的陪同下;沿着一路十分明显的大片拖曳、踩踏的痕迹,进入中条山区没多久的江畋,很快就找到位于一处山峰北面的源头。
那是一处十分突兀的现场;大片宛如巨石阵一般的环状残缺废墟。参差不齐残存下来的的巨型石柱,粗大到需要数人合抱,却被雕琢城向内倾倒的骨爪状,上面的青苔斑驳下还缬刻又不明的花纹。 而这处范围巨大的残缺石阵,就像是突然凭空出现在这处,被大雪覆盖的静寂山林一般;在石阵外围的边缘地带,依旧可以看到大片,被来自地面冒出的巨力,所迅速推挤翻开的土石、根须之类。 而在这片至少占地半倾的骨爪巨石阵中心位置,却始终弥漫着一阵难以看清的淡淡红雾;哪怕偶然间天空透破云层,所落下的光斑照到其中,也像是被无形吞噬了一般,根本就没法看出内里存在。 就在这处残缺石阵的爪柱之间,又散布着许多层层叠叠的白色碎片;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其实都是疑似人畜的骸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严重风化、脆裂的厉害;也没有残留下来其他衣物器具。 难道这里就是一处,因为天穹异变才得以突然冒出来的古代祭祀现场?江畋不由暗自揣测道:但是,那只巨型山妖又是怎么冒出来的?如果仅仅是因为偶然,意外出现在这个世界也就罢,然而…… “动手吧!”江畋随即下令道:当场就有一名军士,牵着一只被蒙住双眼的山羊,走上前来然后一刀戳在其后股。刹那间,这只山羊就因为吃痛又不明方位,几乎是咩咩惨叫着一头冲进巨石阵中。
然后没冲出多远,就“碰”一头撞在了其中一根断石上;不由咩声惨叫着,被反震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又重新撑起四肢偏向另一个方向,继续冲进了巨石阵的深处;这时什么事情依旧没发生。 “继续。”因此,江畋再度下令道:然后就有随行军士,放出了驮畜背上筐子的几支山鸡和兔子;都是同行的本地向导/猎手,从冬眠的洞穴里掏出来的临时实验素材。对着石阵内投掷、放飞出去。
只是兔子被限制住了后脚,而只能保持有限的飞窜速度;山鸡也被剪短了羽驰,防止它飞得太高,当场顺风逃走不可收拾。转眼之间,几支灰黑相间的杂色兔子,和灰噗噗的山鸡就在石阵中窜开。 几只被束缚的野兔,依旧速度极快的奔窜消失在石柱林立间;但是一只胸肌特别肥大的山鸡,却是窜上了一根残断的石柱;而后居高临下的发出了一声长鸣,也引得散入其中的其他山鸡相继鸣叫。 然而,正所谓是“雄鸡一叫天下白。”,而这只逃脱山鸡的意外鸣叫,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外围众人的脚下地面,突然间就轻轻的一震,而那些此起彼伏的山鸡叫声,也顿时戛然而止了。
“上官!你看……”而后,站在高处端着一支长筒咫尺镜的军士,也不由得失声叫到:因为就在他的视野聚焦当中,那只站在残断石柱上端的山鸡,在震动之后就突然失去生息,如石头滚坠而下。 然而这一刻江畋看得更加清楚;在石柱之间的地面上,却是浮现出了一层几乎微不可见的淡淡雾气。偶然重新现身的野兔,几乎触之即直挺挺的翻到在地;显然是具有一定的毒性或是其他的危害。 但是变化更多的,还是那只被蒙眼的山羊。它在跌跌撞撞的胡乱奔踏之下,已经深入到了巨石阵的中心区域;而又在淡淡红雾的十多步外,即将要错身远去了。然而鸡鸣带来轻微震动却改变一切。 这只在地震中受惊奔踏而逃的山羊,还没有能够跑出几步远;就突然间变得步履蹒跚起来,就像是平添许多倍的负重。然后,在下一刻就四肢分叉的趴伏在地面,再也起不来同时还咩声惨叫连连。 然而,就连这咩咩惨叫也未能维持多久;从它后股被戳伤流血的位置开始,突然变得干瘪枯败,然后一点点的蔓延到了全身,最终只剩下一只趴地不起的羊乃伊。然而,更加惊悚之事紧接发生了。 这支浑身干瘪的羊乃伊,咔嚓作响的再度站起来;而像是个未上油的艰涩木傀儡一般,嗒嗒作响踩着石条走向了那团,只有三丈大小的血雾。就在淹没其中瞬间,江畋赫然看到了崩解灰化的过程。 然而正当这一切都似乎结束,而重归平静之际;江畋却是突然沉下脸来,对着其他人毫不犹豫下令道:“你们走,马上离开现场,用尽最大逃命的气力,丢下一切逃出我的视野当中!”“上官……这是为何?”
一直言听计从的领队军校,也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辈既然决议前来,断然有所牺牲的觉悟,不会成为上官的负累……”
“因为接下来的局面,我一旦动起手来,就再也顾不上你们了。”江畋斩钉截铁道:“反而你们还要竭力避免,被我的手段殃及池鱼!我将发动一种眼刀之术,破掉这片鬼蜮。但被无意所视之人,也不可避免而内部器脏爆裂而死。”
最终,在确认最后一名现场人员,彻底从自己的视野内离开之后;江畋才吁了一口气,手中顿时就变出了一把惨白色的骨质长剑。这就是他在另一个时空收获之一,来自猎人组织传承的诅咒武器。 这把被称为“渊罪”的骨质长剑,据说源自不知名的古代种脊椎骨炮制;也是对于异类的特攻武器,可以通过不断吞噬异类精华,来实现自我修复和强化,比如变得锐利和坚韧、硬化的附加效果。 只是“它”对于怪异精华有无穷无极渴望,但是同样汲取使用者的精气神;因此才被视为只能在特定情况下,被允许有限使用的诅咒武器。因为每一次使用它,都是一种潜在罪孽而得名“渊罪”。 但这玩意的卖相实在太过奇葩了,那种脊柱环节式的手柄和颚骨般的剑装;还有惨白如尸骸的剑刃。哪怕拿在手里什么都不作,一看就是反人类幕后大反派的画风;万一被人看见了直接人设崩坏。 所以,它自从落到江畋手中之后,除了在遭遇刺杀时发威过一时;就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因此,当江畋拿出这柄诅咒之剑时,竟然能够感受到微微的渴望之类情绪牵引,而径直指向山壁。 随着一阵紧接一阵的轻微震感,山璧上的土石如同波浪一般的隆起、蠕动,又翻滚着跌坠而下;在白雪皑皑的山林中,形成了一道宛如疤痕般的小型泥石流。而在泥石流滚滚间,隐现出一个轮廓。 那是一个浑身泥浆和褶皱,巨大肚腩与赘肉明显,正做蜷缩蹲伏状的巨怪/山妖;只见它明显比之下山下的那只,还要更大一号;因此光是蹲伏蜷缩成团,就有数丈之高,天生骨面上更有分叉的角。 只是其中摧折了一边,而这也意味着活过更多岁月的代价。毫不意外,它应该就是这片诡异遗迹的潜在守护者。下一刻,这只看似正在缓缓苏醒中,就连眼睛都未曾睁开的大山妖,突然张口咆哮。 瞬间,背靠山壁所产生的巨大音波,在这只大山妖的正前方,化作了一片宛如飓风般的冲击暴潮;将无数的山石、土木、枝叶、雪块,都裹卷了进去;化作迸射横扫过大地的扇面飓风的一部分。 直到重新尘埃落定之后,曾经雪色浸染的山林,已经被撕裂、掀翻了一大块,而露出丑陋斑驳的残断树桩根须,和犹自散发出点点热气的新翻泥土。然而,这只大山妖却已从山壁中挣脱出来前肢。 开始用骨面后昏黄污浊的眸子,搜寻那个可能感受威胁的小飞虫残余。下一刻,它就突然顿住了;因为在它的昏黄视野当中,多了一点点殷红;然后又变成眼眶乃至颅骨内,失温的冰冷和虚弱感。 它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但历经了漫长沉眠又往复醒来,猎食和寻求繁衍过程中,与那些形形色色具有威胁的存在厮杀争斗;要么成功吃掉对方,要么重伤假死蛰伏的遭遇,让它迅速做出反应。 几乎是反向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后颅脑上,用尽全力将脑中那个不明存在,也给全力拍打出去。它几乎是成功了,那是一根牵扯包裹着,无数血肉组织和神经脉络的红色小刺,就这么的喷涌而出。 然后,又在它另一边的视野当中,制造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小小红斑。当大山妖再度想要故技重施,奋力将其拍打出去;却失去了对于前肢的有效把控;轰然拍击的巨爪直接敲碎了骨面,打折骨角。 而在大山妖的昏黄视野当中,开始出现越来越多晦暗枯败的盲区;哪怕它毫无意思的捶打、抓挠自己的头颅,将骨面砸烂而露出下面蠕动的血肉淋漓,却再也感觉不到分毫的痛楚和感触…… 当这只体型巨大的山妖,彻底干瘪蜷缩成一具蛋形干骸后;江畋才敲破它的头颅,收回了浸泡在漆黑污秽物中的“渊罪”。然而,只是握在手中就感觉到明显的变化,就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分量。 然而当江畋突然一挥手,近在咫尺的半截爪柱,突然就斜斜的居中而断,轰然滑落倒下。而在他的视野当中,则是跳出来新的提示:“异常奇物(*),正在活化中,是否抑制,是否抽取蓄能。”
这时候,残破石阵中也出现了新的变化;那些浓郁的红雾和地上的单薄气体,都在迅速的消退当中。然而,那些爪形石柱也似骨牌接二连三的开始外倒倾斜;一直退缩到了中心部位才彻底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