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到了第二天,江畋打算再拜访一回,已经被重重保护起来的可达鸭,看看能否从他那里再获得一些,可以提升这个同步任务进度的线索和条件。然而他突然接到了新的指名任务。
也不知道是否是与裴老家主的交谈和传话,产生了相应的结果。这一次却是由尚书省直接发出的协查要求,而不是通过名义上所属的御史台,或是左银台门的通政司,这就有些玩味了。 当然了,指定参与调查的范围,也仅限于当初那队东都派遣人员发生意外之处。因此当江畋带人来到现场之后,几乎所有证据和痕迹,都被挖地三尺勘测过,只剩一个少量渗水的大坑。 因此,仅仅靠现场剩下的这个大坑,基本看不出也找不到任何东西。或者说,相应方面将西京分司调遣过来协查,也不过是在目前各方面调查,都毫无头绪或是陷入瓶颈后的聊尽人事。 但江畋既得以名正言顺的重返现场,又怎能不借机做点什么?或者说籍此掌握当下朝廷方面的调查进度,并且确认和处理掉一些东西。至少从仅存这个大坑看,这场爆炸规模相当可观。 以至于造成了三四十米宽、七八米深的泥土、砂石,都被翻出了地面,就连地下隐藏的水脉都因此渗漏出来。至于身处其间的东都本部特遣队四十三骑,连同携带的一件奇物当场蒸发。 而距离不远处的废庄现场,也在这场爆炸的冲击之下,当场催倒坍塌大半。只是当江畋带人抵达其中中,当夜激斗所留下的那些尸体、痕迹都已经消失不见,剩下一地瓦砾和残垣断壁。 也不知道是被哪一方势力给清理干净了。但是他只是在周围溜达了一圈,就很容易确定那条坍塌的地道,并没有被人找到或是发掘;这也意味导致当年悲剧的罪魁祸首,并没得以逃脱。 但是,江畋来到这个世界后,所触发的相应连锁任务场景“《迟到的救赎》/《沉沦之光》”,却并没有因此结束;反而来到了第五阶段“倾国怨怜”;也意味着还有更多的后续牵连。 江畋一边思量着其中种种,一边顺势下令扩大了搜索和检查的范围;随后,同行在场负责另一个方向探查工作的副监于琮,却是闻讯连忙凑过来问道:“监正可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么?”“的确发现了一点东西。”
江畋不动声色的解释道:“我现在只想问一句,难道就没有人试图模拟和计算过?造成如此规模深坑的爆炸,相应的波及范围和抛撒距离,可远不止这点。”
“那……根据监正当下的估计,原本可能波及的范围,又该是多大才好。”
于琮闻言犹豫了下问道:“不瞒监正,之前莫说是方圆数里,就算是十数里内,都被往复搜索和探寻过了。”
“虽然话是如此,但是彼此各自归属不同,虽在统一协调步骤的名义之下,也没多少专门勘察人手吧?”
江畋却是摇摇头道:“如此搜查很容易沦为表面功夫,又怎么确保毫无遗漏?”
“那监正打算如何行事,下官自当全力配合好了。”
于琮听了这话当即表态道:“当下无论是京兆府、金吾卫,还是其余南衙各卫,都有相应人马就近待机,大可作为本部的协力之选。”
“不,所有京中的人马,最好都不要动用了。”
江畋却是摇摇头道:“尤其是那些参与过现场搜检的,让他们再来一遍,也未必会有所结果的。”
“难道,监正如今已经信不过他们,还是其中可曾有什么同谋的嫌疑么?”
于琮听了不由表情凝重,而开始疑神疑鬼道:“倘若如此,还请让下官如实上报,毕竟实在是兹事体大。”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怀疑而已;毕竟,现场居然被人清理的这么干净。”
江畋却意味深长道:“另一方面,我也相信大多数人已经懈怠了,就算再来一次也徒劳无益。”
“倘若这些近在咫尺的人马不动,那么监正又打算调用何方人马,作为本部的协力呢?”
于琮却是有些疑惑道:“不瞒监正,本部当下职责和权宜,也仅限于京畿之内,不好再牵涉更多。”
“我只是想找一些,基本于此毫无关系的人手。当然不会特别舍近求远。”
江畋微微一笑,跑出早已准备好的答案:“京畿道境内,不是还别设有数十所军府,下辖以数以百计的军庄么。”
“原来,监正想调用近畿府兵?”
于琮闻言不由恍然大悟,却又隐约面露难色道:“但近畿府兵不比地方军府,并非南衙各卫所辖;倘若想要出动此辈协力,就需要请得内枢密使的手令。”
“这不就是于副监的胜长之处了?尽管上报和申请好了,倘若试都不试,又怎么晓得没有可能?”
江畋这才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道:“就说当下京中人马之外,他们是最没有嫌疑的存在了。”
“既然如此,下官便就去具状呈文了。”
于琮被他看的心中不由咯噔一声,顿时有些虚悬起来;似乎自己隐藏的跟脚和背景,已经被这位监正看出来一些,才会籍此试探和敲打一二。
而江畋望着匆匆辞别而去的于琮背景,却是微微一笑。因为在与东都本部掌院岑夫人,日常的情报交流当中,关于这位副手的背景调查和摸底;除了官方记录之外还有另外一些东西。 根据东都岑夫人最近的密信,作为约定好的定期信息通报之外;还提及另一件事情。就是经过一番自查和清退之后,居然顺藤摸瓜的发现,有人在暗行御史部视线外进行不同程度的人体试验。 也就是说,在西京分部乃至监司直属队里,很早就有知情人在泄密,或是一直给其他部门通风报信。对此江畋也并不怎么意外;事实上随着队伍扩大和人多口杂,这种东西很难继续隐藏下去。 事实上,包括四大傔从在内多名直属队成员,都多少私下报告过;有来自武德司等其他衙门的拉拢和结好。但是江畋对于他们的指示是相应的好处尽管收下,然后再用点无关紧要的消息吊着。 但是,某些人仅凭一些有限的资料和只言片语的观测记录,就敢直接在活人身上尝试进行突变改造;结果就是存活率十不存一,反造成个别不可收拾的后果,不得不请求东都本部善后和收场。 这个结果就让江畋不由警惕起来;正所谓是某种无形的底线被突破了之后,那就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差别了。一旦有人开始不计代价的滥用这种改造结果之后,那就与兽祸的制造者毫无区别。 所以江畋与岑夫人已经初步达成共识,以暗行御史部的名义联署上书;从官面上严厉禁绝这种漠视人命,滥用非凡物品的做法;并顺理成章将其纳入到暗行御史部,监察和打击的职责范围内。 虽然未必能够禁止私底下的作为,当却可以在明面上将其非法化。哪怕最后被朝廷方面否定,或是大内留中不发了;也可以试探出朝堂当中,究竟是哪一方势力,对此态度暧昧或立场有问题。 然而于琮这一次陈文上报的效率,还是远远超过江畋的预期;他仅仅在现场吃了一顿,胡饼烧肉和羊羹汤的工作餐后。来自距离最近咸阳原,编号第637、549、571的三团府兵就相继入场听命。 于是,有了这些全新力量的投入,江畋也没有理由再继续摸鱼下去。或者说,相对于那些被深埋地下的监守殿下,不知道渗透多深的京兆府、北军、诸卫、团练;这些世代府兵反而更单纯些。 因此在江畋的重新部属之下,这些被动员起来轻装集结的府兵;开始以爆炸形成的大坑为中心和基准点,划出十六个扇面方向;由监司成员为搜索分队领头,手持多种工具一路铲草砍树过去。 结果,就像是天随人愿一般;到了下午的申时一刻,随着前方某一路所迅速举起的彩色小旗旗语,代表在第五段接力的搜索分队中,已然有所发现了;随后,一小片锈蚀甲胄被送到江畋面前。 而后,这就像是一个开端和序幕似的;在这个扩大搜索力量的方向上,接二连三又发现了,代表内操卫士的绣衣碎片、嵌入树皮的剑尖、属于宫内款式的残玉、甚至被叼进鸟巢的一截手指骨。 当然了,对于此早已经心知肚明,而内心平淡无波的江畋;却是越发热切的奔走在现场,与难掩喜形于色的于琮一起,鼓励和催促着一众将士,再接再厉取得更多的发现和成果。 毕竟那夜闹出那番大动静之后,各方人马争相往来之下,就算有人想要遮掩什么也无法毫无遗漏。更何况还有当事人江畋暗中引导,事实上就算没有线索,他也可以瞒天过海当场制造出线索来。 因此,当有一片满是污泥的残破旗帜,被从地下兔穴中勾出来之后;被废弃多时的虎圈,赫然已经在望眼前了。而到了这时候,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能够再拒绝西京分部就近进入期间搜查了。 然而,当江畋带领部下闯进了,当夜群魔乱舞、兽鬼横行的虎圈建筑中;却发现里面建筑虽然一片凌乱,并且处处可疑污渍的尚未被清理掉;但是,所有被他给击杀的尸体和残骸,却都不见了。 还没有等江畋主动下令。下一刻,带着后队跟进来的于琮,却是皱起眉头问道:“你们都闻到了么?,似乎有什么奇怪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