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母女二人相对无言地坐在车上,去医院的心情总是凝重的,殷悦暖只求一会儿见面后,医生不会说什么重话。电话刚挂,殷悦暖就在不远处看见了江尘拂所在的公寓。“妈,你现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尘拂叫下来。”
殷悦暖离开车子后,就走上了楼。只是按了好久的门铃,也不见江尘拂来开门。“尘拂,你在不在家?”
殷悦暖开始敲打房门,门都快敲烂了,也不见有人应一声。她只得掏出手机,给江尘拂打电话。手机铃声响起,却并不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这铃声越来越近,就像是手机的主人正从她的身后靠近她。殷悦暖猛地转过头,看见江尘拂正站在她的身后。她的鼻翼间传来湿润的清香味,江尘拂像是刚洗了个澡似的,头发也湿漉漉的,他看见殷悦暖猛然间转过身,也吓了一跳,悬在半空中的手无处安放。“我……我只是想打个招呼而已,没别的意思。”
江尘拂悻悻地收回手,放在了脖颈后面,面露不安的神色。殷悦暖后退了一步,但是在她的身后就是江尘拂的家门,她只能贴在门上,被江尘拂高大的身影盖着。“你怎么从我后面出来的,难道是刚刚才回来?”
殷悦暖又细细瞧了他的眼睛,发现他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显然一夜未睡。“你去哪里了?”
她又问道。江尘拂呆了几秒,眼眸间染上笑意,撑着门框,将她整个人罩在自己的身影里:“成年男性去了哪里,难道还要和你一一说明么?”
殷悦暖又嗅见江尘拂身上带着几丝烟味和香水味,蹙起眉头:“自然是不用的,请离我远一点。”
江尘拂愣了愣神,又还是笑着,放下手,转过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不知道怎么的,殷悦暖在这种时候变得特别敏感,她今天总觉得江尘拂变得格外不顺眼,他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颓然的气质也和以往全然不同。“妈还在楼下等着呢,你知道她生病的事情对吧。”
殷悦暖恨不能立刻从江尘拂旁边抽身,于是立刻走下楼,连电梯都不想等。殷悦暖一上车,江云容就从后座拍了拍她的肩,小声道:“我刚才看见尘拂他开着车过来,然后再上去找你的。”
“嗯,他估计刚从外面回来。”
殷悦暖没好气地说道。江云容皱起眉头:“尘拂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不是那种夜不归宿的人呀。”
殷悦暖:“……”妈妈呀,这您问我,我又怎么知道呢?此刻,江尘拂也悠悠哉哉地从楼上晃下来,看了殷悦暖的车一眼,又走向自己的车。殷悦暖探出车窗外,喊道:“尘拂,一起吧,我把你们带过去!”
然而江尘拂好像并没有听见殷悦暖的喊声一般,坐上自己的车发动好,只等殷悦暖带路。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江尘拂的举动变得这样异常。她摇摇头,殷悦暖,现在可不是你在意这种事的时候,还是好好地去医院给妈妈看病吧。人既然已经带到了,殷悦暖又给傅悉月打去电话,几乎是同时,傅悉月就接起了她的电话。“喂,傅大小姐,人我已经带来了,我们怎么见面?”
电话那头的傅悉月变得殷切起来:“你真的把尘拂带来了?明明我怎么联系都不接我的电话……带到华市中心医院就行了,我哥刚好也到了。”
“嘘……不说了,我哥来找我了,你们快点过来,记得态度一定要好!”
话音刚落,傅悉月就挂断了电话。殷悦暖拿下手机,心里也觉得有趣,这傅家的大小姐,竟然这么怕哥哥,真是稀奇。她一面想着,一面驾车驶向华市中心医院。江云容自然也听见了她们的对话,一直心情紧张得很,捏着手搓来搓去。一路上,殷悦暖一直劝着江云容放松心情:“妈,您放心吧,傅家的大少爷听说刚从国外访学了三年才回国,医术特别好,您的病他一定可以治的。”
江云容半信半疑,脸上还是愁云一片。车子接近华市中心医院了,还没完全停下来,殷悦暖就瞧见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正是傅悉月,她已经在寒风里等了很久了。她笑着停在门口,打了声招呼。傅悉月像是看都看不见她似的,伸着脑袋就往车窗里探,但怎么也没瞧见江尘拂,于是一心以为自己被骗了,转过头瞪着殷悦暖:“殷悦暖,说好的把尘拂带来呢?”
“他在后面的车子里,看见你这个样子,估计早就跑了。”
殷悦暖偷笑道。傅悉月一听,面露焦急之色,急声道:“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我不管,你把他带来,不然我就不把你介绍给我哥哥!”
殷悦暖从后视镜瞧见江尘拂已经走过来,嘻声笑道:“你看,你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你身后呢。”
只不过人可能已经和你当初认识的江尘拂不太一样了。殷悦暖在心里偷偷腹诽道。车后,江尘拂已经下了车,朝着她们走来。“尘拂!”
傅悉月看见江尘拂果然来了,激动得差点扑上去。但是江尘拂一看见傅悉月脸就僵住了,他冷冷地转过身,朝着医院内走去。傅悉月愣愣地看着江尘拂离开的背影,随后转过头满脸阴霾地看向殷悦暖:“尘拂怎么了,好像不认识我了似的,你跟他说了什么?”
殷悦暖两手指向天,发誓道:“天地良心!我发誓我什么都没说过,最近我见他的次数就和你差不多。”
“哎不管了,你们跟我进来,我已经和哥哥说了你们的情况了。”
傅悉月闷闷地转过头,双手环在胸前,脚尖急促地点在地面上。殷悦暖差点笑出声,明明穿着这么好看的鞋子,明明是傅家的大小姐,怎么总是这么吊儿郎当的爱耍小性子。走进医院,她们瞧见江尘拂只是在大厅里站着而已,毕竟他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去什么地方。傅悉月又要贴上去,江尘拂一个后退,又从傅悉月的怀中抽身。这种举动自然引得傅悉月的不满,她也站到一边开始赌气。殷悦暖无奈之下,上前说道:“我不管,反正人我是给你带到了,你也要带我和我妈去见你哥。”
“去就去。”
傅悉月哼了一声瞥了殷悦暖一眼算是给点回应,又眼巴巴地盯着江尘拂:“江尘拂,有本事你就一辈子都不要和我说话!”
江尘拂还是一声不吭,进了医院后,他直到现在也没正眼瞧过傅悉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