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悦暖咬着下唇不说话,心想: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江克豪的眼,没想到江云容把江尘拂当成殷悦暖的童养夫来养这件事,江克豪也有份。“舅舅,且不说我会不会选择江尘拂,单说你想把江家的一切交予我这件事,我便无法认同,既然我不会做江家的继承人,那么我选择与谁在一起,也就由不得你们为我操心了。”
看到殷悦暖如此倔强的模样,江克豪气的剧烈咳嗽起来。只见他边咳边哆哆嗦嗦的从口袋拿出一块白色手帕捂在口鼻上,那咳声虽被捂小了,但是手帕再拿下来的时候,上面多了一抹鲜红。殷悦暖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问:“舅舅,你怎么了?”
江克豪拼命忍住咳嗽,眼中已经憋得通红,闪着因咳嗽带来的泪光。他的嗓音听来颤抖:“我江克豪,已经是一只脚埋入黄土的人,若是再找不到可以继承江家产业的人,黄泉路上,我如何与你外公交代。”
“舅舅,我……”殷悦暖一时竟不忍心再拒绝,但一想到嫁人意味的是一生的幸福,殷悦暖就无法贸然答应江克豪。“舅舅,我答应你,我考虑考虑好吗?”
殷悦暖的妥协让江克豪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微笑,他点点头握住殷悦暖的手说:“舅舅知道让你突然喜欢上尘拂不太可能,但是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我相信尘拂这孩子一定会待你好的。”
殷悦暖勉强挤出一丝笑,说:“嗯,舅舅,那我先去找母亲了。”
江克豪点点头,目送着殷悦暖离开。他紧紧攥着那枚手帕,一想到刚刚咳出的血就一阵焦急,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时日不多了。很久以后殷悦暖再次想起这一日与江克豪离别的场景,还心有余悲。江克豪这个人身上虽没有流着江家的血,但他一生对江家鞠躬尽瘁,像一只忠犬牢牢守着主人留下的遗物,他是殷悦暖此生见过的最无私、最伟大的人。按照江克豪给的地址,殷悦暖一路来到市中心以外的一个村庄。这里人烟不多,环境甚好,只是进来时路途颠簸,费了些时间,也难关这里很少有人往来。村子里老人居多,殷悦暖需要大声问路,他们才能听清楚。老人们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告诉殷悦暖,她要找的人就在那座山脚下。拜别了村子里的人,殷悦暖在保镖的护送下来到了山脚下。这里有一栋竹屋,仿佛古代人居住的地方。几只花猫惬意的在院子里踱步,看到有陌生人来,也不屑于躲避。江云容闻声从屋内走出来,在看到院子门口的殷悦暖时,一时有些忍不住。待多看了两秒,才恍然发现,这个女孩是她的女儿——殷悦暖。多年不见,殷悦暖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完美继承了殷陆天姣好的容颜,在两边保镖高大身材的衬托下,显得娇小可人。殷悦暖看到江云容,亦倍感恍惚。虽说不见面的时候对她满腹怨言,但真见着面了,心里却是打翻了五味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江云容似乎对殷悦暖的到来并不惊讶,她神色淡淡,走过来将院门打开,把殷悦暖让了进来。保镖们很识趣的站在门外没有进来,倒是那几只猫调皮的很,窜到保镖的脚下对着他们的裤管又撕又咬。殷悦暖见到这幅场景,心里不禁感叹:这里的环境得有安逸,才能把这些猫儿养的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屋内的模样与屋外完全不同。屋内完全是现代家装的风格,家具电器一应俱全,且通通价值不菲,但并不华丽,整个家看起来有一种简约的美。“做吧,刚好我在做果汁,你也尝尝。”
江云容说着走进了厨房。殷悦暖扭头看她的背影,仿佛看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没想到江云容把自己保养的这么年轻,跟殷悦暖站在一起,仿佛差不了几岁的姐妹。江云容端出自己做的草莓汁,为殷悦暖倒了满满一杯,自己却只喝一小杯。“为什么给我倒这么多,自己却喝那么点?”
“因为去年我患了胃病,切掉了半个胃,只能少食多餐,不能一顿吃太多。”
江云容漫不经心的说着,好像切掉半个胃这件事就如吃饭喝水一样寻常。殷悦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母女二人竟会生疏到连遭遇生老病死这种事都不愿通知彼此。“我去找舅舅问的这里的地址。”
殷悦暖连忙岔开话题。“舅舅?呵呵,你愿意管他叫舅舅啊?”
江云容一副奚落的表情,好像听到了很讽刺的事情。她这幅冷嘲热讽刀枪不入的样子,最让殷悦暖受不了。天下母亲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哪一个不是温柔体贴,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爱全给了孩子?只有江云容,自殷悦暖记事起,就始终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好像每个人都欠了她钱似的。“我看你也不太想跟我寒暄,我也正有此事,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急什么?不如先吃了午饭再说。”
江云容打断了殷悦暖的话。面对她的邀请,殷悦暖心里涌起疑惑。江云容看起来不想与殷悦暖亲近,但又突然留她吃饭,难道殷悦暖的直觉是错的?“不用了,我在舅舅那里吃了些,况且现在时间还早。”
殷悦暖下意识的推脱,但江云容却并不买账。“没关系,我也还没开始做,等做好了也就该吃午饭了。”
说完,江云容走进了厨房。殷悦暖如坐针毡,不知该不该进去帮忙。犹豫半响,殷悦暖还是走了进去。刚好看到江云容打开了冰箱,殷悦暖瞥到冰箱里有很多没吃完的东西。江云容头也不回的说:“唉,每天一个人,饭菜总是做多,想留着下一顿吃,结果下一顿又不想吃了,又不愿意浪费,所以都放在冰箱里。哦哟,这盘应该是坏了,闻着发酸。”
江云容连忙把手里那盘炒米倒在垃圾桶里,然后从冰箱拿出了鸡蛋和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