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冷凝。原本哭天呛地的产房内,这一刻,静得能听到绣花针落地的声音。三少的笃定,终于吓到了沈波芳和她的丈夫刘一平,刘一平的脸色已惨到看不清颜色,而沈波芳,则是一边尖叫着,一边慌乱地摇头:“三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你没有证据证明是顾咏飞要害我二嫂,那就只能是你了。”
三少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但情面这东西也会分彼此,跟不同的人,这个情面的讲法也自然是不同的了。被逼到绝境,沈波芳也再顾不得什么了,只忍着撕心的疼痛,嚎哭着解释道:“我有,我有证据的,我有的,当年,那时候陆小岛才刚刚和二少好过的时候,有一天顾咏飞也找过我的,她说只要我肯把陆小岛推下海她就帮我追到我老公。我当时太讨厌陆小岛了,所以就答应了。”
意外地听到这一段旧事,三少的眉头不自觉地又耸了耸,说出来的话,亦冷得几乎能掉冰渣:“杀人你都敢?沈波芳,你很厉害嘛!”
三少的眼神让沈波芳骇怕不已,她摇着头,一边喘粗气,一边继续解释着一切:“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推她下海不是要杀她,顾咏飞和我说过,只要我推小岛下去,她就马上跳到海里救人,等人一救上来,她就算是陆小岛的救命恩人了,到时候,以陆小岛的个性,就再也不敢和她抢男人了。所以,一直都是顾咏飞要害小岛啊,我最多只是帮凶,帮凶而已。我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是不敢杀人的,是顾咏飞,是她,真的是她。”
“顾咏飞?”
这时候,三少再吐出这个名字,已与当初完全不是一个感觉,以前,只知道这个女人可恶,现在,他才知道二哥的眼光有多烂,这种女人,岂止是可恶,简直是可憎,可恨,加可杀。“是的,就是她。”
重重点头,沈波芳担心三少不信她的话,又爆出另一条猛料:“这一次的车祸也是她找人安排的,我地无意中偷偷听到她打电话才知道,她在电话里跟人说,主要是撞二少,但如果不小心能撞死陆小岛最好了。因为,只要二少因为陆小岛再受伤,让你们葛家的人就都会知道陆小岛是个灾星祸水,也就再不敢沾她了,也不会同意她嫁进你们家了,所以,这一切真的是顾咏飞的计划,包括救护车,她为什么要我装病,就是因为要让救护车早一点到那里,就是为了接二少的啊!我真的都说了,三少,三少,放我进去吧!我真的好疼,孩子也快不行了,三少,行行好吧你!”
“……”恍然如梦的感觉,时光,像是一条白线在脑海中划过,将那些破碎的记忆点点拼接,串成一张张残忍的照片,鲜血淋漓地播放着她的愚蠢。不算抢眼的角落,陆小鸟忤在那里,怔怔地听着那一切所谓的真相,心,痛到要爆裂开来,不会顾咏飞的残忍,不为沈波芳的无耻,为的,只是自己那一颗迟钝的心。她怎么就自欺欺人了那么多年,她怎么就相信顾咏飞真的肯救她呢?是自己的愚蠢,造成了今天的不幸,也是自己的过份善良,让顾咏飞有了可乘之机,一切的一切,虽然别人才是罪魁祸首,可是,她却是影响至深的那一步棋。总以为人性本善,总以为不争就可发无害,可是,为什么人性能扭曲成这样,为什么,她的世界偏偏在闯进来这么几个人?恨,恨意难收,陆小岛双目赤红地冲了出来,直接闯进了产房内,她指着沈波芳,指着刘一平,用一种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声音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小,小岛……”沈波芳抖了抖,声音都变了调,陆小岛一步步逼近,甚至完全看不到她身下的血:“回答我,是真的吗?”
“是,是真的,呜呜呜!小岛你原谅我吧!求你了。”
痛意又袭来,沈波芳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她突然伸同手紧紧抓住了陆小岛,眼神里,只有绝望在流淌。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看着那张曾以为善良的脸,陆小岛颤声问道:“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求我原谅你?”
“孩子是无辜的,你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一平的份上,小岛,帮帮我,帮帮我。”
沈波芳哭得凄惨,陆小岛的表情却始终漠然,这个女人,这个让她倒尽了味口的女人,无论她说什么,无论她做什么,都将再也影响不到她的心情,她只知道,全天下都在负她的同时,只有一个人值得她付出,而那个人,却因为这个恶毒的女人而躺在医院里。心,无比的冷,冷到就像二月的冰!“像你这种女人,活着还真是让人恶心。”
陆小岛下不了决心,因为心还不够狠,可三少不是,所以,在陆小岛下不了决心的时候,三少又闲闲出了声。在三少的世界,黑白分明,这种女人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还有个未出生的孩子,他真的觉得死不足惜,只是,他冷酷,但却不是没有人性,就算觉得沈波芳罪有应得,但罪不至孩子,所以,三少铁青着脸,握着匕首的手指虽然也越来越僵硬了,但,到底还没有打算,让她们一尸两命。只是,陆小岛的绝望他也看在眼中,就算不为陆小岛,为了自己的二哥,他也必须要尊重她的意见,她说杀就杀,她说放就放。“三少,放她进去吧!”
陆小岛不知道这话是怎么说出来的,她以为会很艰难,可是,当她真的说出口了,她忽然发现自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不是圣母,却也绝不是恶魔,就算沈波芳有罪,那也不是该由她来惩罚,更何况,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能因为大人们的恩恩怨怨,就让这个孩子夭折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