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讽刺,这样的时候,她还有心情如此去幻想,只是,除了这样,她还能怎么样?好累,好饿,好冷!她就要死了吗?真的要死在这里?好惨,真的好惨呀!闭上眼,只剩下耳朵在感知着世界,可是,为什么那个声音好像越来越近了?有人在叫她吗?真的是叫她的?那个声音太熟悉,会不会是葛橙枫?真的,真的是他吗?努力地动了动手指,痛涨的感觉,让她觉得全身都散了架,勉强伸手入怀,在那里,她终于摸到了一直放在腰袋里的手机。上镜前,她本是不可以带手机的,可是莫依婷刚好不在,手机随便放着又怕被有心人拿走,她想了想,临上阵前终于还是决定揣着手机直接上阵。当时,她还为这一行为懊恼不已,可现在想想,天知道她有多么庆幸她干了这么脱线的事。艰难地拖出手机,她凭感觉摸索着打开了手机里的电灯,一时间,她的世界都亮了。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来救自己,可是,但凡还有一线的希望,她就要努力自救。所以,纵然全身都在疼,可她还是强忍着疼痛慢慢挥起了手,手机的光,透着她的身边照了出去,她只希望,那个人,真的可以看得到。“小岛,小岛,你醒醒……”终于,那个声音近在耳旁,她努力睁开眼,试图看清眼前的一切,方启眸,便又撞进一汪如墨漆潭。心,猛然一抖,泪水迅速迷了眼,她望着他,哽咽不成语:“枫,是你吗?”
在那一刻,陆小岛所有还疼痛着的神经都已麻木,唯有诧异的惊喜,带着莫名的心酸,淡淡萦绕在心头,真的是他,葛橙枫,他来救她了。“是,是我。”
谢天谢地,他可算是找着她了。借着手机的微光,他心疼地看着她,万幸的是,她从山上滚了下来,却恰好落在了马身上。她身下的马,似乎已摔断颈骨七孔流血而死,而她,因为马的身体为她做了缓冲,所以才能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等人来救她。她身上的血污很多,但分不清哪些是她的,哪些是马的,所以,葛橙枫只能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的头,担心地问:“你还好吗?伤到哪里了?”
“我不知道,可是,好疼!”
是真的疼,手疼,脚疼,胃疼,心也疼,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就只是疼,疼入骨髓。“疼吗?哪里?”
“哪里都好疼。”
她委屈的声音,泛着浓重的鼻音,几乎当时便要落下泪来。葛橙枫心疼不已,只能小心翼翼地安慰着她:“别怕,我会带你回去的,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枫,会不会没有人找得到我们?”
那一刻,陆小岛清楚的听见了自己心里的声音,她不怕自己就这么死去了,她只怕自己又要连累他。这么多年来,她身边的人,死的死,残的残,似乎也没有几个是好的,如果现在还要连累葛橙枫的话,她真是罪孽沉重。她不想他因为自己有事,真的不想……“今晚肯定不行了,明天他们一定会来。”
说完,葛橙枫抬头四下张望了几下,举着手机开始四下找信号,山谷底下完全打不通手机,现在,他们完全处于孤立的绝境。试了很久,手机始终打不出去,他顺手关掉了自己手机里的电灯,这种情况下,电要省着点用,一个手机的亮光足够她们用了。忽冷忽热的感觉,让她渐渐有些意志模糊,她靠在他怀里,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口吻问:“我,能熬过今晚吗?”
他不是医生,无法判断她的身体情况,也不敢轻易挪动她的身体,所以,虽然那样想抱着她,但他仍旧只敢小心翼翼地将她扶靠在自己身上。伸手,将她脸上的乱发拂至脑后,他贴着她的耳朵,安慰道:“不要胡思乱想,你没事的,相信我。”
她摇头,语气那么惨淡:“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我那么倒霉,也许……”她说不下去,只能不停地流眼泪,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内心的恐惧让她绝望,她不怕死,只是害怕死了后就再也看不到他。“不要胡说,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枫,我好冷。”
山谷里的夜晚,气温大约也只有十几度,她穿着唐朝的戏服,浑身都在瑟缩,他抱着她那样紧:“不怕,我抱着你,抱着你就不冷了。”
“枫,枫……”突然又觉得有泪在眼眶,最绝望的时刻,他到底还是寻来了。他本说过,他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给自己,可是现在,或者要用掉他20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对于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这20个小时的时间内,不知道他要少赚多少钱?他会介意吗?或者,他是不介意的吧!要不然,他也不会寻了来,要不然,他也不会陪着她。天色越晚,气温便越低,陆小岛几乎全身都缩进了他的怀中,却仍旧冷得在发抖。葛橙枫摸着她的额头,感觉到温度有些烫手,他担心地拍了拍她的脸,提醒道:“小岛,你发烧了!”
“嗯!”
“别睡啊!要不然,就醒不过来了。”
“嗯!”
“小岛,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嗯!”
“……”高烧之下,她似乎已经开始意识模糊,纵然是抱得那样紧,可她的身体还是抖如筛糠。葛橙枫担心到不行,终于还是一狠心将她放下,拍着她的脸庞担心道:“坚持一下好吗?我现在就去找柴生火,等火生好了,你就不冷了。”
突然有些无助,她拉着他的手,可怜兮兮地问:“你要走吗?”
她这样依赖他的模样,莫名让他心疼,从来她都是拒绝他的好意的,唯有在这样脆弱的时候,她才能真正袒露自己的内心。心头万般激动,他拍着她的手,柔声道:“我不走,就是去拾几根柴来,你等着我回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