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车窗外高楼林立的写字楼,陌生感却越来越强烈,虽不明白他意欲何为,但有一点,至少可以肯定,葛橙枫带自己走的这条路,她并不熟悉。其实,她不在乎他要去哪里,只要有他在身边,去哪里她都会同意,只是,那条阴暗长街的背后,记忆,又开始在心头抽丝剥茧。很多年前,葛橙枫曾说过,H市的高楼总是那么的千篇一律,不是酒楼就是商场,不是商场还是酒楼,关于这一点,陆小岛也是认可的,不过,这六年来,H市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高楼亦不再是那么千篇一律了。不过,城市再变化,也依然是城市,人心却不同,心一旦变了,就算重走当年的路,也再不能找回当初的心。沉默着,陆小岛一路无言,直到恍惚间,似乎听到他在叫她下车。她茫然地回头,一脸惊讶:“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
简短的两个字,却瞬间让陆小岛石化,脑海中飘来荡去的唯有他那日冰冷残酷的话语,他说:“去酒店吧,我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
随便什么人是什么人?她都还没闹清楚,可现在,自己似乎又在无形之中,从随便什么人上升到了另一个档次,或者,现在的自己,应该负负得正,叫做‘不随便什么’的人。“住你家,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话说,她就是矫情了又怎么地?明明心里乐开了花,但陆小岛还是矜持地说出了这句话,正忍着笑意扭扭捏捏,却听身边又凉悠悠飘来一句:“别想多了,我只是带你上来洗个澡,换身衣服。”
“这样啊,那,谢谢你。”
简直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她似乎不小心又自作多情了一回。不过,一想到能以不随便什么的人的身份进入他的房子,陆小岛的唇,又不自觉地微微牵起。明明还是挺关心她的嘛,还偏偏嘴硬说讨厌,这小子,其实比自己还矫情。将自己浸泡在半圆形的浴缸内,陆小岛满足地叹了一口气,三天了,终于洗了回热水澡,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撒哈拉沙漠里喝上了一口水,真是要多爽就有多爽。纤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浴缸的边缘划着圈,陆小岛几丝兴奋的想,这里,有他的味道。还记得初遇他的那一年,当他从校医务室将她带回家,她也在他住的地方,洗过一回澡。那时候,陆小岛的心里装满了阴谋,只记得自己的目的是要将葛二少勾上手,甚至完全没有想到,当无知少女遇上血气方刚,会是怎样的天雷勾动地火。不过,她的运气一向不太好,如此艳遇,到了她陆小岛的手里,不小心,就变成了一场冷遇。那一天,她不但没能成功将葛二少钓上床,还不小心毁掉了葛橙枫电脑里的所有资料。直到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葛橙枫那因抽搐而颤抖不已的嘴。仰靠在浴缸,有一下没一下地往胸口上浇着水,当温热的水珠,顺着沟一滴滴往下滑,陆小岛的心头,突然又蹿起万恶的小火苗,六年前,她做不到,那么六年后的今天,她难道依然做不到?紧裹着浴巾,陆小岛靠在浴室的门口紧张地喘着气,有些事,虽已下定决心,但事到临头,终还是缺了那么一点勇气。她不是勇敢的陆小岛,但如若对方是他,她觉得,自己真的想试一试。心,跳得慌乱,连手指都在微微地发着抖,重复的动作,她试了好几次,却始终打不开浴室的门。有些焦急,有些慌张,陆小岛紧扯着胸口的浴巾,突然鼓起勇气大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葛橙枫。”
“什么事?”
他的回复,比她预计中还要快,咬着唇,陆小岛几分心虚地问:“可不可以,帮我开一下门?”
“门怎么了?”
“打不开。”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可他还是耳尖地听到了,微拧起眉头,葛橙枫狐疑地伸手,当他成功地转动门把手,浴室的门,却已自内而外,被人一把拉开。温软的身体,狠狠撞进他的怀抱,那软玉温香的触感,滑腻着撩人心房,葛橙枫张大了嘴,还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耳畔,已传来陆小岛婉转而羞怯的声音:“如果,我不要你负责,可不可以,爱我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