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忪着，清灵的眸子呆滞。越痕有些于心不忍，音色也软了好几度：“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你要多少钱，再养一条就是了！”
养一条？六一陪着她两年了，从巴掌大的小奶狗养到了大肥狗。虽然它拆家一把手，只要是东西都想咬一口，可它不单单是宠物，而是她的家人啊！她垂着眼帘，双手攥成了拳头，心里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寻找一处宣泄口。越痕当她是妥协，抽出一沓红钞附加一张名片递到她跟前，“现金就这么多，不够给我打电话。”
“啪。”
元欢心猛然抬手，一拳捣在了他胸口上，眼眶泛红而湿润，“我把你杀了，给你家人赔偿巨款，你乐意吗？”
越痕没见过有这样一个女人，眼光如刀，凌厉得吓人。她的拳头并不重，直挺挺的抵在他心脏的位置，如果手里有一把刀，她或许真会将他捅穿。他愣了两秒，元欢心的愤怒一股脑咆哮出来，“在你看来它是动物，在我看来它就是我儿子！你要敢动我儿子一根狗毛，我跟你没完！”
越痕紧皱着眉头，刀刻的脸紧绷着，愠作渐渐在眼底清晰。没有人敢对他这么大吼大叫，没有人！他薄唇抿成了线，反手扣住元欢心的手腕，一张银行卡塞在了她手里：“这里面至少有五万，够不够？”
不就是撒泼耍混，多捞两个钱吗？元欢心目光落在手里的金色卡片上，怒极反笑：“你很有钱是不是？有钱能买一切？”
说完，她捏着卡片的两端，折成了两段丢在了地上。越痕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怒火似乎被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浇灭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偏激，差点失去理智，这个女人的感情不是作假，并且不是她指使狗吞了戒指，迁怒她也没用。“我的六一呢！”
元欢心气得胸口起伏，饶是身高只及其他胸口，气势并不弱。“在三和宠物医院。”
顿了顿，越痕搔了掻鼻尖，略有些赧颜，“……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元欢心身形蓦然一颤，猛力推开了他。越痕堂堂一米八五的大个，竟然被她推的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元欢心哪里顾得上他，拔腿就往外跑。她的六一，她可爱蠢萌的六一！眼前满脑子都是它毛茸茸的样子，捏起来软绵绵，干了坏事还一脸愿意接受表扬的傻状。六一……她从没跑得这么快，三和宠物医院距离她所在的医院并不远，一阵疯跑到门口。“六一！”
她冲进店里，宠物手术台上，兽医戴着手套正给狗子剃毛。六一应该是被打了麻醉药，躺在那闭着眼，任人鱼肉。“让开！”
元欢心拨开医生和康卓，还好只是剃了肚子上的白毛，露出粉红的皮肉，还没下刀子。要是她再晚来一步，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它了。想到这一点，她鼻尖一酸，晶莹浸湿了长睫。“你们这群杀人凶手！”
她恶狠狠的盯着康卓和医生，背倚着六一将它护在身后，“它是我儿子，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们就要杀了它，这是犯法！”
突如其来的元欢心，劈头盖脸的斥责，医生和康卓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应对。良久，看元欢心梨花带雨火气冲天，康卓大概猜到BOSS的交易没谈成，讪笑解释道：“小姐，你别激动，手术过后还可以缝合的，它运气好的话死不了。”
“你的命是命，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是不是！”
元欢心怒不可遏，像是发狂的斗牛，谁招惹谁触霉头。康卓笑意僵了僵，语调冷硬不少：“它吞的是9.9克拉的钻戒，价值百万，要是不取出来，你来赔偿？”
“……”元欢心條然语塞，扭头瞥了眼六一的肚子，尴尬的脸微微臊红。这个死六一，吞什么不好吞钻戒，还是鸽子蛋！这是要把她往死里坑啊！一百万，她现在铁定是没有那么多钱的，卖血卖肾也凑不齐。两人对峙间，元欢心的气焰和她扁平的钱包一样鼓不起来了。但是六一绝对不能死，为了六一，她厚着脸皮含糊嘟囔，“反正你们不能杀。”
正好，越痕开车赶来，康卓鞠了一躬，问道：“BOSS，要不要让律师起草诉讼？”
刚才还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元欢心，瞬间六神无主。她偷偷打量了越痕一眼，西装革履，手腕的表，手上的车钥匙，一切都在彰显着这个人绝非凡品。打官司？她拿什么跟人打官司？不等越痕回答，元欢心脑子里灵光一现，急忙提议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六一先交给你，他吃弹珠拉弹珠的身体绝对是消化不了钻戒的，等他拉出来，就……好了……吧？”
她说着说着，越痕的脸色一寸寸的黑，话到末了尾音自己都快听不见了。越痕冷冷的看着她，墨色的眼底似有千山暮雪，或许是宠物医院的冷气开得太足，导致云欢心后背凉飕飕的。始终没开口的医生忍俊不禁，“这也不是不可以，最近这几天可以给狗喂营养膏，不吃狗粮和其他食物，会干净卫生很多。”
呼……元欢心舒了口气，还好医生解围。当下，忙顺着医生的话道：“你看，医生都这么说了，只要你不动我儿子，我保证还给你戒指。”
越痕的依旧拉长着脸，元欢心没脸没皮笑，“猫屎咖啡你也喝吧，猫粑粑你都不嫌弃，狗粑粑也没什么的。”
“不喝！”
越痕眼刀子丢过去，想象不到自己重拾戒指，会是从狗屎里掏出来的心情。“……”元欢心保持着笑容，快要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这男人一心想杀她的六一，软硬不吃是吧？谁让六一吞了别人的鸽子蛋？谁让她理亏矮别人一截？“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放狗一条生路好歹也有两级造化，就当是广结善缘，多多益善？像你这么有身份地位的人，应该不拘泥这点小节吧？”
元欢心说完不得不感慨当个作家还是有用的，讨好人的时候至少可以昧着良心阿谀奉承。越痕快要绷不住，嘴角上翘差点破功。这个女人说话一套又一套的，伶牙俐齿来形容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