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颜头发蓬乱,衣衫不整,连衣裙从领口处到腰际被撕了个大口子。吉少安的衬衣也被撕破了,脖子和脸颊上还有几道新鲜的血印子,他一向是个清爽整洁的男人,我从未见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你们继续——我——我去花园找小乖。”
我转身欲走。“你走什么走?给我站住。”
严颜的情绪有些失控,冲上来拽住我的手臂,“去把相机拿来,把我和他都拍下来,我要去告他强奸未遂。”
“你疯了?”
我小小声说。“疯女人。”
吉少安恨恨地吐出三个字,铁青着脸冲出房间。严颜不解气地从地上抓了拖鞋扔出门去,嘴里骂道:“吉少安,你不是东西。”
“呯”地一声门响后,我抓住严颜的手说:“别气了,他已经走了。”
眼眸一转,一件破破烂烂的小内内可怜巴巴地躺在地毯上。“吉少安这事做得不地道,怎么能硬来呢?你怀小乖到生下他吃了多少苦啊,人家孕妇生完孩子急着减肥,你生完小乖人瘦了一大圈,小乖生下来才5斤重,就跟只小老鼠差不多看着让人心疼。”
我越说心里头越难过。“让我在他面前说这些苦难史?呵,我严颜做不到,我向来不喜欢扮柔弱博取同情,小乖是我愿意生的,吃多少苦受多少累我也心甘情愿,他吉少安想和我抢儿子,我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如愿。”
我去衣柜里找了衣服递给她:“把衣服穿好,小心待会儿小乖和周姐上来看到了。”
“禽兽不如,我当初瞎了眼才会跟他。”
严颜忿忿地说。“算了,别气了,他毕竟是小乖的亲爸爸,刚才——也可能是一时冲动。”
“他说他这几年没有碰过女人,谁信啊?周姐带着小乖刚出门,他就急不可耐地把我按在床上扯我的衣服,要不是我急中生智一脚踹在他……差点就被他得逞了。”
“啊?”
我傻眼了,“你没把他踢坏吧?”
“踢坏了活该。”
严颜咬牙切齿,“我也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烈女,可如果如了他的愿这么久以来的坚持就变了味,他反倒会认为之前我是在向他装腔作势,玩欲擒故纵那一套把戏。”
“为了小乖,别和他闹得太僵,否则小乖长大以后知道了会很不开心,你以后别和他单独在一个房间就行了。”
“我知道。”
严颜接过衣服走到床边去穿,嘴里说,“挨千刀的吉少安,这几年肯定是在坚持健身,力气大得惊人不说,一身的肌肉跟铁疙瘩似的,老娘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差点被他强奸。”
“你以前不是嫌弃他啤酒肚吗?这不?人家为你改变了你还不高兴啊?”
我故作轻松地玩笑道。“切,他现在就是哥哥再世我也不会动心。”
严颜鄙夷地冷哼。张国荣是我和严颜少女时代的偶像兼梦中情人,他跳楼自杀的消息传出后,我和她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如果不是我的父母和她妈妈阻止,我和她绝对跑去香港参加追悼会了,就算进不了灵堂,跟在他棺材后面一路哭去墓地也了却了一桩心愿。沈晖明天就回天安,我纠结于他对我的不够信任,又很舍不得他走。他倒是信誓旦旦地让我再等上一个月,等他能抽出一段时间了就飞到海市来同我领结婚证。不晓得苏敏是不是故意的,晚上非要留宿,说她租的那套公寓这两天停水停电。我真想冲她大喊,你不是有钱吗?去住酒店啊,要不住酒店的钱我给你掏了。沈晖这次表现的很不错,对她和颜悦色地说:“敏敏,你看我这套房子装修得这么简陋,你能住的惯吗?旁边就是五星级酒店,我送你去开间房比住家里舒服多了。”
苏敏还没有开口呢,娅娅已经发话了:“爸爸,我想让敏敏阿姨住我们家,敏敏阿姨可以住客房也可以住在我的房间里。”
又转眸眼巴巴地瞅着苏敏:“敏敏阿姨,今晚别走好吗?”
“娅娅,你爸爸已经对我下了逐客令,阿姨不走不行啊。”
苏敏半开玩笑半认真。“爸爸。”
娅娅又攥住沈晖的胳膊撒娇。“你要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吧。”
沈晖说得勉强。这几天,苏敏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娅娅,又是陪着看电影又是陪着看表演,光大剧院的演出就看了好几场,送的玩具衣物无数,还买了一个特贵的遥控娃娃送她。“那我带娅娅去洗澡了。”
苏敏冲娅娅挤挤眼。“你会不会给孩子洗澡啊?”
沈晖指了指我,“让海星给娅娅洗吧。”
“好。”
我笑着点头,向娅娅伸出手,“娅娅,让阿姨带你去冲凉。”
“不。”
娅娅敌意地瞅我一眼,“我想让敏敏阿姨帮我洗澡。”
“晖子,帮小孩洗澡有什么难的,我经常帮我侄女洗澡呢。”
苏敏心情大好,领着娅娅去浴室了。“海星,你别放在心上,慢慢来。”
沈晖安慰地握了握我的手。“恩。”
临睡觉前,娅娅非要和沈晖一个房间,还说她一个人会害怕。“乖女儿,你不是喜欢敏敏阿姨吗?今晚就和敏敏睡好不好?”
“不好。”
娅娅回答得干脆,“我喜欢敏敏阿姨,但是我更爱爸爸。”
“晖子,你明天就要走了,今晚陪娅娅睡吧。”
我说。沈晖无奈地对我笑了笑,牵着女儿去了她的公主房。回眸就对上苏敏意味深长的眼神。靠!一副阴谋得逞的表情。我少和我家沈晖睡一觉又怎么啦?结婚以后我天天和他睡,还是合法的睡觉,气不死你。小人!MD,我祝你嫁不出去我祝你今晚上就长痔疮。我气哼哼地腹诽不已,一路碎碎念进了睡房,还故意把门摔得山响。严美人儿曾经告诉我一句至理名言,忍无可忍不需再忍,毫无底线的忍让只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以后更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小乖得到了为娘的真传,从不主动欺负小区里的小朋友,如果谁敢主动招惹他,呵,对不起了,抬手就是两巴掌,打得又脆又响。我总觉得苏敏不怀好意的眼神里暗藏着什么阴谋,她会怎么对付我呢?我这个笨脑子又实在猜不到。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自个有点儿贱,明明这几天在和他赌气,气他对我不够信任,偏偏此时此刻特别想念他的亲吻和拥抱,想念他修长微凉的大手在我每一寸肌肤上游弋的美妙滋味。秦海星,睡觉吧,深更半夜发什么骚。我开始采用笨方法帮助睡眠。“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不晓得数了多少只羊,我的意识渐渐模糊,隐隐听到门的轻微响动,低不可闻的脚步声,接着,一个沉重的身躯压在我身上。“啊——我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
“宝贝儿,是我。”
他堵住我的嘴。“不带你这样吓人的。”
我嗔道。我很快伸出双手搂紧他的脖子。最后,我像条被抽筋剥皮的人鱼,气若游丝地瘫在床上。知道他去浴室拧了毛巾,咬住我的耳垂沉声说:“我这么卖力,你肯定有种子发芽了。”
我有气无力地笑了,在我的调教下沈某人的语言能力越来越强了,说出的话妙趣横生,让我心动不已。“宝贝儿,我回去睡了。”
“去吧,万一娅娅醒了见不到你肯定要闹。”
他又揪住我的舌头痛吻了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房间。“敏敏,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干嘛?”
外面沈晖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我口渴,起来找水喝。”
苏敏说。听不出沈晖有丝毫的尴尬,他很镇定地回说:“厨房冰箱里有饮料,想喝热水去客厅的饮水机倒,杯子茶几上就有,你开灯就能看到。”
亲爱的,你真棒,总算是没有丢我的脸。早上去餐厅吃早餐,看到苏敏的脸像罩了一层寒霜,目光瞥向我,眼里的轻视和不屑表露无遗。“这么早啊,苏敏小姐,晖子和娅娅呢?”
我走过去坐在她对面。“他们下楼去跑步了。”
“哦。”
我往餐桌看了看,白粥煎蛋咸菜牛奶面包还有一碗素面,“真丰富,是晖子做的吧?”
“除了他还有谁?”
苏敏冷笑,“晖子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会被你勾引了去?我就想不通了,佳莹和他青梅竹马,专业强又比你漂亮,晖子他真是瞎了眼。”
“人与人讲究的是缘分,我知道刚才那句话不是你的真心,你其实想说,你苏敏既年轻又漂亮,又是正儿八经的高干子弟,和晖子门当户对,怎么就输给我这个30岁的离婚女人,我说的对吗?苏敏小姐?”
“我输给你?”
苏敏瞪大眼,语气尖酸刻薄,“秦海星,你太自以为是了吧?我是不愿和你争,只要是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算个什么玩意,没有晖子你连屁都不是。”
“对不起,你慢用,我没胃口。”
我“蹭”地站起来。刚走到门口,听见她在后面说:“别以为和晖子睡过觉你的位置就坐稳了,只要是沈叔叔和阿姨不同意,你就休想进得了沈家的门。”
“我从来没有妄想过能进沈家的门,我嫁的是沈晖这个人,又不是他的全家。”
我缓缓转身,“现在是新时期,恋爱自由婚姻亦自由,请问苏敏小姐,你为我们操得是哪门子的心呢?”
“好吧,我就等着看,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本事嫁给晖子。”
她站起身慢慢向我走来,语气轻蔑:“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例子不是没有,可故事里的女主人公总归有点儿值得人称赞的地方,而你呢,你有什么?靠着会叫床?还是靠着你床上功夫厉害?以色事人能长久吗?况且——”她故意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秦海星,你有色吗?”
我淡淡一笑:“敏敏小姐你说的很对,以色事人不能长久,色衰而爱驰,我和晖子之间的感情不是你所能理解的,我们除了身体的契合还有灵魂的共鸣,我和他一路走到现在,其间多少风雨多少坎坷,艰难走到现在,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牢不可分,不是谁想破坏就能破坏得了的。”
苏敏无言以对,半响后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们之间的感情究竟有多牢固。”
再和她争论下去就是画蛇添足了,我聪明地闭紧嘴巴回到餐厅继续吃我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