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他身上真真切切地发现属于另一个女人的痕迹,这让我受不了。就像是一个不愿示人的伤口忽然翻出来大白于天下。“我好了,你把水端去倒了吧。”
他把毛巾扔进水盆里。“你自己去。”
“好好的你又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咹?”
他揽住我的肩哄我。“你烦不烦啊?”
我翻脸了,用力将他推开。他脸上有点儿挂不住,恼怒地质问:“你发什么疯?”
“我—恶—心。”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就是还剩下2个月时间吗?你再忍忍就过去了。”
他冷笑。我这才想起离半年的期限只有2个月了,掐指一算,我斜睇着他说:“哪有2个月?只有58天了。”
“你还真是度日如年啊,算的这么清楚。”
“是啊,我天天都在倒计时。”
我不甘示弱地回说。“你睡不睡觉?不睡觉走吧。”
他一脸厌弃。“走就走。”
我站起身走到衣帽架前拿外套。等我穿好衣服转身,他已经躺了下去,背对着我只看到他黑黝黝的后脑勺。“我走了。”
我将手袋往肩膀上一甩,径直往外间走去。我的手刚放在门把上,从里间忽然传来一声暴喝:“秦海星,你给我回来。”
“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我让你回来。”
他的嗓音蓦然软了下去,“你走了,我上洗手间怎么办?”
“你自己打电话叫护工回来。”
我赌气说。“别和我闹了,成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巴巴的,我的心又不合时宜的软了。算了,好赖也就是最后50多天了,他和米姿是未婚夫妇,亲热也很正常。我努力忽视掉内心一阵阵漫过的酸楚,脸色平静地走回了里间。熄了灯,我上床去躺在他脚边。“睡到我身边来。”
他说。我张口想拒绝,犹豫了一下还是摸摸索索地爬过去躺在他旁边。他长臂一伸,将我拖进怀里,脸埋在我的发间用手轻轻抚摸我的后背:“乖了,别和我闹了,最后这段时间咱俩好好过,成吗?”
我不吭声,只是将脸蛋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手臂圈紧他的腰。“等我的腿好彻底了,我带你去旅游吧。”
“好。”
多留一些温情的回忆也好,只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你不是一直想去云南吗?我陪你去。”
“好。”
“或者去别的地方,你还想去哪儿?”
“我想自驾游去西藏。”
“自驾游?太累了,我们可以坐飞机到拉萨,然后再开车去各个景点玩。”
“好。”
听起来很美好,就是不知道他的腿伤能不能在短时期内完全康复。“海星,我想出院了。”
他忽然说。“你的腿伤还没好呢,在医院呆着吧。”
“我想搬到那套小跃层去住,我和你,我们天天在一块儿,你也别去上班了,留在家里照顾我,好吗?”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我的长发,动作又轻又柔,像是爱抚一个小动物。我懂他的意思,他是想好好的,和我度过这最后两个月时间。“你怎么向米姿解释?你和她快结婚了。”
我问出一句大煞风景的话。“这个你不用管。”
他说。天天相守,朝夕相对,听起来不错。“我可以不去上班,反正酒店大堂的项目已经没什么设计活儿了,可是我接的几个私单要继续做。”
“你就不能全心全意地陪我吗?这几个单你能赚多少钱,我双倍给你。”
他不高兴地说。“那怎么行?做人得讲信誉吧?否则以后谁还敢找我做事?”
“行吧。”
他非常勉强,“不过这两个月你不能再继续接单了。”
我柔顺地“恩”了一声。病房的顶灯熄灭了,只留了一盏小夜灯,是我前阵子去水贝的灯具市场买的,很漂亮的白玉莲形状,橘黄色的光晕温馨极了。“睡觉穿这么多干嘛?”
他解我的天鹅绒睡衣扣子。“我怕冷。”
我娇声说。“以后和我睡觉穿性感一点的睡衣,要不我对你都没有欲望。”
他从我的唇瓣开始亲吻,湿润的唇舌擦过我的脸颊,细细地吮吸我的耳垂和颈脖。“那不正好?免得你折腾我。”
我轻笑。“你不喜欢我折腾你吗?”
他将我抱得紧紧的,我软绵绵地偎在他怀里听到他狂乱而有力的心跳。“舒服了?”
许久后,他放开我盯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神过于明亮,我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嗫嚅着说:“你好坏。”
“不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喜欢——”我娇滴滴的。“那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呢?”
“不行——病房里怎么行呢?万一被别人听见了,再说我有心理障碍放不开。”
我推拒。“小妖精,自己爽了就不管我了。”
他恨恨的。“你不是说要出院搬去那套房子里吗?等我俩住一块儿了我天天伺候你。”
我安慰地吻吻他的唇。“不行,我现在想要。”
“乖了,我不习惯在病房里嘛。”
“你少找借口。”
“你要不要脸啊?哪有强迫人家的。”
浓浓的倦意向我袭来,我张大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秦海星。”
“哎,爷,我在呢。”
我双手吊着他的脖子,脸蛋埋在他胸前——眼皮子越来越沉重。“算了,睡吧。”
他不大高兴地扯开我的爪子,推开我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