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逊非要坐快艇带我出海,磨了我挺长时间,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他去了。证件在他手里,再说他又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我忍两天周一回海市再和他划清界限。出海回来,他又领着我去水疗中心SPA。下午,在他的再三要求下,我陪他高尔夫球场打球。我对这项贵族运动兴趣不大,和周逊刚结婚那会儿,陪他到海市的观澜高尔夫球场去过几次。可能我的领悟力比较差,他这个老师也极没有耐心,所以,我屡次打不中球后便放弃了。慢慢的,他也不爱带我去了。后来,听说宋淼淼经常陪他去,她对这项户外运动也很有天赋,跟在周逊后面很快学会了。我想,这也是当初周逊迷恋宋淼淼的原因之一吧,哪个男人不希望身边的女人为自己长脸呢?宋淼淼清纯美丽,身段又火辣性感,人又聪明得紧,很多譬如说高尔夫,壁球一类的运动,她一学就会。在这一点上,我自愧不如。也许,我压根儿就不具备做一个豪门少奶奶的素质。米姿打球的姿势真好看,纯白的球服穿在她身上很是喜人眼球,连球场上其他客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只可惜是个花架子,她打球的技术真不咋样。呵,沈大总裁任重道远,得好好调教她一番了。我第一次见到沈晖打球,他的动作娴熟老练,双手紧握球杆一挥而就,白色的小圆球骨碌碌地滚进了球洞。可能是因为沈晖昨日的态度令周逊很不爽,他憋着劲儿和他比拼。他是一个心浮气躁的人,远不如沈晖的稳重冷静,打出的几个好球都忽然间转了方向。“郁闷。”
他走过来烦躁地说。“算了,别打了,我们回酒店吧。”
我和颜悦色。我难得对他好脸色,他意外之余又自作多情地说:“媳妇儿,我就爱听你这样对我说话,多温柔啊。”
我不置可否地朝他淡然一笑。“以前真没觉得,你笑起来原来挺好看的,我骨头都酥了,来,再笑一个,我一定赢他。”
“天真热,我想下海去游水,你别打了吧。”
我又对他笑了笑。“再等等,等我打完这一场咱俩去吃饭,吃完饭我陪你去海边游水。”
他拿着毛巾擦了擦汗。“随你吧。”
我无所谓的态度。自从我和周逊在球场上遇到他和米姿后,他根本吝啬看我一眼,倒是米姿,很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正站在日头底下擦汗,头顶忽地一阴,我转眸一看,原来是米姿,手里打着一把碎花小洋伞。“谢谢啊,你怎么不打球了?”
我笑问。“我打的不好,太阳又晒,热死了。”
她攥着块小毛巾擦汗。“沈总裁的球打得真好。”
“你前夫也不错啊。”
她客气一句,又问,“你前夫挺年轻的,样子又体面,看他对你蛮殷勤的嘛,你俩是不是准备复婚啊?”
我但笑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你身上真香,洒的什么香水啊?”
她使劲儿吸了吸鼻子。“香奈儿5号。”
“好闻是好闻,只是太浓了,我喜欢清淡些的香型。”
“我好像记得你也用过香奈儿5号。”
“我用过吗?不记得了。”
她耸耸肩。“你们打完球去哪儿消遣?”
“我不知道啊,看阿晖的意思咯,你们呢?”
“我想去海滩游水,天气太热了。”
我皱了皱眉。“酒店有恒温游泳池,干嘛去海滩啊?”
“池子里游泳不过瘾,我喜欢去海里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吴昊的缘故,我一直对大海情有独钟,每一次去海里游水,我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当年他在海滩教我游泳的情景。“不如晚上你和我一起去东湾游水吧?”
我并不真心地相邀。“不去了,我游泳技术很差的,在游泳池里泡泡就算了,去海里——”她连连摇头,“怕我万一抽筋的话,会葬身大海里死不瞑目的。”
“只在浅水区里游,其实也不用怕的。”
“你和你前夫去吧,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她冲我暧昧地笑了笑。由她误会去吧,我才不想解释呢。传到沈晖的耳朵里最好,激怒他才好一脚把我踹了,提早结束这场令我越来越难以忍受的交易。周逊打了一下午的球,回到酒店立马瘫倒在床上,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情非常非常之不爽。原因很简单,他输给了沈晖。“真是窝囊。”
他对着天花板神情沮丧。“输球而已,至于吗?”
我嘲讽说,顿了顿又问,“你出去吃饭吗?我不想出去了。”
“打电话叫餐吧,我也不想动了。”
他懒洋洋的。“我吃过饭去东湾游水,你去吗?”
我知道他不会去。“不去。”
他果然说。“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我走到书桌前拿起餐单看,“想吃什么?”
“客家菜。”
“你自己点吧,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菜。”
我走到床前把餐单递给他。“你不知道我爱吃什么菜?”
他反问。“早忘了。”
“你忘性可真大。”
他不满地说。“你点餐吧,我回房去换游泳衣。”
游泳衣是刚才在酒店底楼的卖场买的,款式比较清凉,三分之一的胸和大半个屁股露在外头,不过大晚上的也无所谓,将就穿呗。换好泳装后我又裹了条大浴巾才走出去。周逊正坐在外间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动静后侧头看我:“可惜不能一饱眼福了。”
我翻翻白眼:“你等着饱口福吧你。”
“不吃了饭再走?”
见我往外走,他不禁问。“我不饿,也吃不下。”
不晓得是不是中午吃太多了,肚子有点儿胀气。“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海边——”他面露忧色,“别去了吧,我不放心。”
我走到门口回眸一笑:“你不用假惺惺的,老实在床上躺着吧。”
“我过会儿要是不累了来找你。”
“随便。”
我左耳进右耳出,权当他在放屁,周大少爷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从来不会关心人,他宁愿躺在床上睡大觉,也不会陪我去游泳。海滩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银辉般的月光照在黑暗的海面上,偶尔有微风拂过,泛起粼粼的波光。我扔掉浴巾,跳进了冰凉的海水里。呃,水真冷啊,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很快适应了海水的温度,我无拘无束地畅游起来。渐渐的,我游到了深水区,四周真静啊,我只听见自个扑腾的水声。远处的塔灯射了过来,只是短短数秒,便又移开了。很突然的,我的脚被人从水下抓住了,我惊得拼命蹬腿试图挣脱,岂料双脚被人攥得死死的,借力往下拖。我卯足劲儿用力一蹬,蹬掉了水里的那双手。我慌忙往浅水区游去,没游多远,双脚又被人从下面攥住。我拼命挣扎起来,危急时刻脚忽然抽筋了。我痛得弓起身子,紧握双拳指甲陷进了肉里。隐隐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像是周逊的声音,我刚一张嘴,腥咸的海水一下子灌进我嘴巴里。水下那双手突然加大力死命往下攥,我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身不由己地往下沉,往下沉……像是从一个亢长的梦中醒来,我睁开眼触目是大片的白色,浓重的消毒水味儿淹没了我的嗅觉。“海星,你醒了?”
我眼波一转,看到周逊坐在床沿,脸上的表情是难得的正经,他拉起我的手,紧张地问道:“海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手背有轻微的痛感,我这才发觉自个在输液,冰凉的药液顺着细细的管子流进血液里。原来——我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怎么回事儿?”
我脱口问道。“你差点被淹死。”
他心有余悸地说,“幸亏我及时去海滩找你,否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的记忆开始复苏,渐渐回忆起那惊悚的一幕,有人从水里抓住我的双脚死命往下攥。我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抓紧周逊的手我急迫地说:“有人想害我。”
“你说胡话吧?”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真的有人害我,有人从水里攥住我的两条腿往下拖,他是想淹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