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承认了,我的长公主。你救过我,我便不能这样对你?那你的父兄呢?说好的结盟,却舍我罗刹,灭我族人,又是何故?”
梵音掐着长公主的下颚,见她惊恐,他便心情大好,“多想让你陪着我看看西域和大宁如何两败俱伤,只可惜,你没有机会了,既然脸也换了,那你替这贱人去死吧,你说,我将你的尸首挂在城楼上,然后再放出风去,说那贱人是我西域派去的细作,你猜,大宁会不会乱成一锅粥?以命护她的帝王会被说成昏庸,剑宗的宗主,便是薄情寡意。”
千如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唯有眼中的愤怒像是要将梵音活活烧死,她想求寒晔救救冰兰,但她也知道,若是能救,他定会去救。冰兰垂下双眸,淡淡道:“我真后悔当初救了你,早知今日,倒不如让你被雪狼吃了。”
梵音一听,手上的力加重了许多,他狠狠地瞪着她:“为什么你偏偏是西域的公主?国仇家恨,你让我怎么能放过你?”
眼看着冰兰快要被梵音掐死,千如颤得越来越厉害,千钧一发之际,寒晔掀开帐帘,取下腰间的玉坠掷了出去,梵音以为是暗器,伸手去挡,只得松开了冰兰。千如趁寒晔与梵音对峙时,将冰兰扶了起来,冰兰见到她,惊喜的同时,更多的是担忧,她推了推她:“你们赶紧走,梵音是罗刹皇室唯一活着的王子,为了报仇,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先別说话,我们定会带你走。”
千如扶着冰兰,眸光却直锁梵音,她恨罗刹,当年若不是罗刹倒戈,那一仗岂会那般惨烈。梵音满是厌恶地擦了擦先前掐住长公主脖子的右手,耸了耸肩:“你们走吧,我此时不是你们的对手,不过,长公主必须留下,她生是西域的人,死也要死在西域,我累了,不送。”
他的话着实让千如吃了一惊,正不知如何应对时,寒晔让她带着人先走,去营地外的树林等他。千如知他定是要取了梵音的性命,以免夜长梦多,心中虽担忧,却也不得不先走,冰兰眼下身子虚弱得紧,她要顾着她,便无法护自己周全,到时寒晔必定也要分心来护她,只怕谁都走不了。“好,我等你,你不来,你不走。”
千如说罢,扶着冰兰,出了营帐。西域军营的守卫十分森严,想要躲过去很是不易,千如索性让冰兰伏在自己的背上,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眼看着快要出营地时,一队巡夜的兵士发现了她们,举着大刀便向她们砍来。千如怕在此地打斗会引来更多敌军,只好拼命跑,一直跑进林子,在灌木丛里躲了起来。冰兰道:“你走吧,別管我了。”
千如摇头:“我怎能不管你,我救过你,你又因我而变成这样,我们虽不是亲生姐妹,却也患难与共过,我怎能弃你于不顾。”
冰兰摇头:“正因如此,我才不愿意看你落入梵音手里,他在万毒教的毒物池底活了一年多,已经是个怪物。”
“嘘。”
千如听到灌木丛外有动静,便捂住了长公主的嘴。果真,外头又多了几队巡夜的兵士,他们举着火把四处搜寻她们的踪迹,突然有一人说,“她们跑不远,必定是躲在林子里了,放火烧了这林子!”
冰兰一听他们要放火烧林,便又推了推千如,以她的身手,若要逃离,并不是难事,可要带着她逃,便难如登天。火光瞬间将周遭照得通红,身前的灌木也被点着,千如咬了咬牙,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抽出佩剑,一剑刺穿了那人的胸膛,站在面前的三十余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人跪地,喊道:“属下参见长公主,请长公主随我们回营。”
千如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想让我跟你们回去?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人又道:“国师有命!若是战场遇到长公主,好言劝归,如若不然,视为通敌,格杀勿论!”
千如正欲迎敌,却看到身后数百追兵又至,她暗道一声:不好。这时,冰兰也踉跄地站了起来,她突然笑了起来,指着这些兵士,吼着:“你们可曾忘了家中老小?为了这场无休止的杀戮,你们一个个都变成了刽子手,可笑!可悲!”
她笑着跃入大火中,宛如一道惊鸿,消逝在火光里。“不要啊!”
千如惊呼,却已然无济于事,冰兰选择这样了结自己的性命,让大火烧毁她的脸,破坏梵音的奸计,让她得以全身而退。千如无心恋战,疾步飞驰在林子里,他们轻功不如她,只一会儿,身后便再无追兵。可是千如素来不认路,仅凭着感觉去寻他们下马的那一片林子,荒郊野外,又是深夜,野兽的吼声,让她有些害怕,她不得不抱紧双臂,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往前走。脚边落叶堆里发出“嘶嘶”的响声,她觉得定然是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不敢多瞧一眼,心下十分沮丧,原来自己竟然这般胆小。可这“嘶嘶”的声响越来越大,紧接着,面前沙土飞扬,就在她掩面挡去沙土的同时,已有三人立于跟前,身着褐色衣衫,面上不带一丝表情。“是你们。”
千如定睛一看,这三人竟是在大宁出征时,在树林中损我援兵的五行术师。其中一人道:“正是我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当日杀我弟兄,今日便要你和那小子血债血偿,怎么?那小子不在?他竟让你一人来敌营?”
千如冷哼了一声:“血债血偿?确实,你们也该为我大宁的将士偿命了!”
另一人搓了搓手掌,上前道:“大哥,別跟她废话了,我看这丫头嘴皮子挺硬,就是不知道骨头硬不硬,不妨试试再说。”
千如往后退了几步,修炼五行禁术之人,习惯了以夜色为掩护,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无疑让他们如鱼得水,若要与他们三人周旋,她定不是对手,也拖不了多少时间。眼看着那三人亮出兵器朝自己袭来,千如没办法,只得见招拆招,接了数招后,她深感体力不济,接连被他们打中几掌。明晃晃的大刀挥来,却被一人拦下,那人道:“杀了她多没意思,用她来引那小子出来,岂不是一石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