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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似曾相识(七)(1 / 1)

千如并不认得慕白山,只见寒晔叫他慕师叔,她便也跟着叫了一声慕师叔。慕白山摇头:“你真的不认得我了?”

千如看了一眼寒晔,再看一眼慕白山,随后问道:“您是慕白山?是我的师傅?”

慕白山捋了捋银须:“对,我就是慕白山,你的师傅。”

“徒儿拜见师傅。”

千如裙摆一撂,跪在了慕白山跟前,道,“徒儿不记得所有的事了,请师傅莫怪。”

慕白山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此事不能怪你,这一年你定然也吃了不少苦,既然回来了,记不起也罢,容貌变了也罢,师傅只盼你们二人这一回上了战场,能够凯旋而归,只要你们安然无事,那便是最好的。”

“寒晔,你随我来,方才众长老都在,有些事不便问你,正好我也有东西要交给你。”

慕白山首先迈出了屋子,寒晔让千如在屋子里等他,便紧随其后,跟了上去。千如一个人在屋子里实在憋闷,外头又下起了雪,她只好走到后山的围廊,想要去找一找那樽千年寒冰制成的冰棺。冰棺未找着,她发现几只通体雪白的小家伙正在上窜下跳,扒着雪堆找食物,她走近细看,才知是白狐。她功夫不差,却总是慢一步,怎么也捉不着它们,简直被它们耍得团团转。后来她想了个法子,从屋子里取来一碟糕点,放在脚边引它们过来,小家伙们十分警觉,起先用爪子挠着糕点,眸中闪着寒光,确认她不会伤害它们,才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过去的这一年,虽然只身一人在无忧谷中,千如倒不曾有过这样的落寞,那时的她,有的并不多,伴在她身边的也只有风无麟的墓。可是眼下,她有的太多,就是太多了,才不知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们眼中的那个千如,寒晔的感情太过热烈,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因为无法抗拒,还是真的本能地爱他。“你们说,我到底还能不能做回他们眼中的那个千如?”

千如对着白狐们自语道。白狐却只顾着吃,像是饿了许久一般,并不曾瞧她一眼。千如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它们雪白的脑袋,指尖却被其中一只咬了一口,余下的那几只,纷纷竖起了毛发,作势想要扑向她,寒晔一来,它们才纷纷散了开去。“是我的错,你当初喜欢,我便抓了它们上来,你一走,我未曾好好照顾它们,这些小家伙怕是饿极了才会攻击你。”

寒晔捧着她的手,放进嘴里,吸出一口血水,“虽然它们没有毒,还是小心些为好。”

千如有些不自在,红着脸问道:“师傅走了吗?”

寒晔笑道:“是啊,走了。”

“那...我师傅同你说了什么?”

千如又问。寒晔也不瞒她,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你师傅是担心你不认得我,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担心我们将来遇到艰险时,你会离我而去,他还将我娘当年留给我的信物交给了我,危难关头,兴许可保你我性命。”

千如听得云里雾里,她不敢承诺什么,即便承诺了,也未必是她想清楚之后的承诺,可她觉得,将来不管如何,他都会护她平安,她根本不必操心,她问道:“那...你何时教我做烟火?”

寒晔瞧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便道:“今日若是要想自己做这烟火,只怕是来不及了,我带你下山去买一些,我们去大桥边放,如何?”

千如自然说了好,烟火虽美,却一闪即逝,儿时的她或许喜欢,如今倒也不那么在意了,只要有他陪着,做些什么都无所谓。除夕夜的帝都大桥边,除了卖烟火的小贩,便只有寥寥几家店铺还开着大门,千如与寒晔二人买完烟火,在胤府对面的馄饨铺子要了两碗馄饨,店家是一对中年夫妇,膝下有一子,常年驻守边关,就连这除夕也不能回来陪伴他们。儿子离开后,二老就在这儿开了个铺子,离将军府近一些,也好打探前方的战事。今日他们想在这除夕之夜,给一些外来的乡亲们一个落脚的地方,也好让他们背井离乡之际,心里能有一丝慰藉。在胤府门口开铺子也有一年多了,他们自然是见过寒晔的,也知道他是胤府的乘龙快婿,剑宗的宗主,大宁的战神将军,更是他们的孩子仰慕的大英雄。至于他身边跟着的不是胤府的小姐,他们也只是有些疑惑,却并不是太在意,英雄身旁多几个红颜知己也实属正常,他们特意给他们重新包了两碗馄饨,放足了料。寒晔指着喜庆的胤府大门,问她:“府上这般热闹,你想回去过除夕吗?”

千如确实有些不理解,好端端地大家一起过除夕不好吗?非得这么凄凉地在此吃馄饨,她瞅了他一眼,道:“那你想去吗?”

寒晔摇头:“我素来不喜热闹之地,除夕也一样,你若是想,我可以陪你回去。”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不回,问我做什么。”

千如舀起一只馄饨,肉馅特别足,味道也特别鲜美,她想,也许是因为除夕的缘故,店家才这样大方吧,若平时料也这么足,非得蚀了本不可。“若是回去,上战场之前,我便很难与你有独处的机会,我的这一辈子,可是要和你白头到老的,所以我必须抓紧时间,让你重新跟我过一辈子。”

寒晔悠闲地吃着馄饨,望着胤府大门,“岳丈大人应当也是可怜我,这一回才没有来山上要人,你不知道,当初胤家军险些踏平我剑宗的大门。”

千如见他说了实话,心里头倒也不那么介意了,反正她这一年也冷清惯了,馄饨很好吃,她便埋首吃了起来。寒晔见她只顾低头吃馄饨,以为她仍是在意的,便伸手抚上她的脑袋:“是我自私了,怪我。”

千如吃着馄饨,心想,胤府那么多人,少她一个应当不碍事的吧,而他,只有她一个,她抓着他的手,道:“不怪你。”

一碗馄饨只能那么几个,随便几口,就见了底,千如还想要一碗,却被寒晔制止,他居然知道她在宫中吃到走不动路的那件丑事,担心她重蹈覆辙。“既然不让我吃了,那我们去放烟火吧。”

千如起身,将他也拉了起来,方才他们买了许多烟火,她便主动替他分担了一些,捧在怀里,兴匆匆地朝河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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