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上这样一张毒网,怕是不会比寻到成百上千株萝蔓草来得轻松吧。”
寒晔一语道破了风无麟的痛处。“寒晔兄弟可真识货,这味毒药里头,我可是加了我宝贝金蟾的一条腿啊,就连武帝,我都舍不得给他试,竟对你无效,真是浪费。”
风无麟妖娆的声音,越来越刺耳。千如的手若不是被寒晔紧紧握着,她倒真想自不量力一回。“小东西,你可要好生调养身子,不要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会回来寻你,到时可别浪费了我的好毒啊。”
风无麟说完,从树上轻轻一跃,转眼便消失在林子里。千如正想问寒晔为何不追,握着她的那只大手却松开了,忍到此刻,寒晔终究还是吐出了一口近乎于黑色的血水,这毒虽不至要了他的命,却也破了萝蔓草的功效,加上方才强行压制着毒性,现在毒已侵入五脏六腑。“去找赵不为。”
寒晔将千如拉上了马背,一路策马狂奔,不出一会儿,千如只觉得他的身子越来越沉,几乎整个人都已经失了力。千如一拉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然后从他手里接过缰绳,将他的双手环在自己腰上,轻轻地拍了拍:“师兄,你一定要撑住,等你好了,我们便去浪迹天涯。”
寒晔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气息也变得微弱,只说了一个“好”字,便不再说话。眼下也只有赵神医有法子解寒晔身上的毒,此去西边营地,若走官道,少说也得走上数日,寒晔的毒,能不能挨到那时,她不敢冒险。若是走小路,兴许一天一夜就能赶到,但前方不远处便是野狼谷,到了夜里,便会有狼群出没。野狼谷可是一个连传寒晔被困,也无一人不信的极凶险之地,常人根本不敢靠近。千如看了看寒晔泛紫的双唇,还是决定从野狼谷走,连萝蔓草都解不了的毒,多拖一时,便多一分危险,野狼谷再凶恶,但是只要过去了,就还是有生机的。如果过不去,那就死在一起好了。到了入谷的地方,马儿突然长嘶起来,不肯迈进一步,千如只好下了马,野狼谷以山路为多,骑马也省不下多少时间,心一横,牙一咬,扶着寒晔就开始赶路。“师兄,我们很快就能到了,再坚持一下。”
二人方才在山坳里歇了一会儿,千如正欲继续走,寒晔却笑了笑:“我自己能走。”
千如怔怔地看着他,果真肩上的力道减了不少,寒晔拉着她的手,问她:“怕吗?”
见他面色恢复了许多,千如大喜,反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摇头:“不怕,跟你在一起,刀山火海都不怕。”
寒晔拢了拢她鬓边的发丝,他虽因中毒而面色苍白,却掩盖不了眼中的柔情万千,“我已将毒性暂时压制住,我们必须赶紧走,就算刀山火海,有我先下。”
又走了一段山路,千如突然觉得很后悔,以寒晔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好像完全没有必要选择冒险从野狼谷回营地,走几天官道,应该也是无妨的。她这回,可真是关心则乱。“师兄,你以前来过野狼谷吗?”
千如见寒晔择路时一派从容,便问他。寒晔道:“来过一回,那时得知你要去罗刹和亲,只想着快些找到你。”
“那...这野狼谷是不是真有狼群啊?”
千如这一路走来,觉得多半是山路崎岖了点,沙石肆虐了点,却不曾见到一头狼,甚至未见任何活物。她这一问,寒晔便指着前方石缝中的一个洞穴,道:“此处毒物较多,狼群不敢过来,那是个蝎子洞。”
千如望向寒晔所指的那个洞穴,洞口在两块大岩石中间,若不是寒晔这么说,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或许还会坐上去歇歇脚,这些年命丧野狼谷的人数颇多,难道都是被这些毒物给毒死的?“这些年入谷之人,多半死于这些毒物,而这里,也是万毒教的圣地。”
寒晔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替她解起惑来,步子却也加快了一些,虽说他们不惧怕这些毒物,但此时若是遇上万毒教的高手,也未必有胜算。千如愤愤道:“真想一把火烧光这些毒物,看万毒教还如何再害人!”
寒晔眸中略带笑意,看着她赌气地撅着小嘴,握着她的大掌,紧了紧,“再走一个时辰,便可出谷,若是能寻到一匹快马,天黑前便能赶到营地。”
千如心中大喜,本以为这是一条极凶险之路,却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可是,就在她以为会一直顺利地回到营地时,身后响起了一声声犀利的狼嚎,背后似乎有一阵凉意袭来。千如紧紧地抱着寒晔的胳膊:“师兄,有狼群!”
寒晔一个侧身将她护在了身后,而后伏在地上一听,狼嚎声并不远,却也没有靠近的迹象,他牵着千如的手,本想赶紧离开,却听到了一阵厮杀声,怕是有人闯入了野狼谷,并且,不在少数。“师兄,怎么办?要不要去看看?”
千如刚问出口,回头便看到寒晔皱着眉,捂着胸口,他连忙将他扶住,生怕他毒性压制不住,“我们还是走吧,不去管这闲事了。”
寒晔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他对千如的表现,很满意。眼下一切与他无关的事,都应当是闲事。千如与寒晔出了野狼谷时,已到了黄昏时分,寒晔告诉她,这附近原本有几个小村落,村民多以狩猎和采药为生,战事一起,便成了现在这般萧条的模样。若不是那些未被烧烬的废墟,可以看出房屋的轮廓,千如根本不敢相信会有人生活在这样凶险的地方。“西域人素来比我大宁的百姓多几分野性,野狼谷虽凶险,却也蕴藏世间罕见的药材,不少人以此为生计,若是采得千年人参,便可养活一大家子人。”
出了野狼谷,寒晔便不紧不慢地走着,同她说说话。千如可没他这么悠闲,他吐黑血时,险些昏迷时,都已经将她吓得不轻,这会儿,她正焦急地四处寻着马,只想赶快找到赵神医。突然!寒晔将她推向身边的岩壁,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手揽着她的肩,两人便这样面对面紧紧地挨着,若不是他正看着右方,她真的以为他要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