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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的第四十课(1 / 1)

一柱香, 陈兴川从没觉得这么漫长。  “我也是,真的很累,师兄。”

林双也如此说,并且尊重地走过去, 向倒下的他伸出友谊的小手。  “陈师兄你是个很好的练剑对手。”

“……”  陈兴川沉默。  是那种她一边给他塞药, 一边给他喂三万剑的练剑对手吗?  内门弟子, 虽然十年一次镇川, 但他们平日比斗,却有不少。  胜负,乃修炼常事。  但败成他这样, 真的不多。  还要对手边打, 边救他,这就没听过。  陈兴川拿剑的手都在抖。  他本以为师弟陈晟输给她, 已经是丢陈姓一脉的脸了。  没想到, 跟他今日这场比……根本不算什么!  “师妹, 我之前有说。”

陈兴川踉跄站起, 捂着心口, 望向面前脸蛋通红、浑身灵气恰巧全耗尽的明艳女子。  “若是我输给你,这内门我不待也罢。”

林双企图给自己手臂疲惫经脉按摩的动作一滞。  【???】  【……不是吧?】  【救——大命——】  【有没有陈家的啊, 快来, 你家四阶的师弟没了。】  【没眼看了。】  【干得好, 陈兴川师弟,打不过就加入!我服了!】  【……】  陈兴川面色凝重, 却又目露悲哀,朝林双身后的高空扫了一眼。  三座擂台并布, 周围海阔天空。  他注视着远方高空, 目光透过这天际, 似乎看到正观看投影画面的众位师兄师姐。  他目光微缩,低下头,“师妹,我遵守自己的诺言。”

这内门……他已经待不下去了。  内门大半师兄师姐,全在观看!  他败成这样,以后出洞府,必定被指指点点。  不离开,迟早要生出心魔!  唯有突破更高层次,他才有脸重回内门。  陈兴川望向林双‘你没事吧’的眼神,嘴角抽搐,“师妹,你何时回外门,我也一起随你去。”

林双退后一步。  糟糕。  她又触发额外事件了。  “那你要提前与徐瑞师兄说,他是我们外门管事。”

“你若要去,徐瑞师兄不一定会收。”

陈兴川:“??”

林双摊手,“你可能要先准备点给他的礼物,哄他高兴。”

【???外门这么嚣张嘛!】  【百年来只听说外门进内门要考核,从不知道这内门凝元跑到外门,还要送礼才能进啊!】  【这个外门徐瑞,是不是太可恶了!】  【哎呀师兄师姐,你们进内门太久了,不认识徐瑞吧?他与我们内门如今的管事徐祥乃是双生子。】  【啊徐祥啊?】  果然,林双朝陈兴川勾手,给他看外门的弟子名录清单。  “今年包含病假、养老的,外门总共两万一千零二名弟子。”

“乃是双数。”

陈兴川嘴角一抽,联想到某种可能。  果然低头,就见林双同情地耸肩,“没错,他跟你们内门管事师兄一样,但他喜欢双数。”

“!”

【!这!】  【喜欢双数,那陈兴川去了,外门就变成了单数弟子,哈哈哈!】  林双摇头。  这是要逼死徐瑞师兄的节奏。  以后,外门一日日的数人、分配劳役、安排排名,都要看到一个大大的单数。  徐瑞师兄怎么吃得消?  林双看陈兴川的眼神就很微妙,“送的礼太小,可能会不管用。”

陈兴川沉默。  那怎么办?进不去外门了?  等下!  他堂堂一个凝元四层,为什么在思考这个问题!?  外门一群化气,还要拒绝他一个凝元?  这合理嘛?  能修炼到凝元四阶的内门弟子,也算是有些悟性、心性,不会轻易因为一场大败而产生心魔。  但现在陈兴川觉得,再说下去,自己真要疯了。  陈兴川深深看了眼林双,“师妹,十年后,如果你能出现在东华境比斗的内门擂台上,我一定会观看。”

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她天赋异禀。  林.外门擂台比试在身.双:“……”  她转身就走。  她跟这个师兄脾性不合。  这人出口就咒她。  林双逃一样地跳下擂台,朝旁边两座看去。  皇甫渊与孟锱还在对战。  “师弟,你让我到现在——多谢了。”

皇甫渊咳咳咳,正手指捂着嘴角,鲜血从他修长的手指缝隙中滴落在地面。  “但你侮辱我师妹,我无法忍!”

对面弟子一脸懵逼,“等下,我什么时候侮辱过她?”

但皇甫渊仿若未闻,说话间,他一头黑发全部飘起,气势攀至与对方相比肩的凝元四层。  林双:“……”  还在演呢。  奥斯卡没有他,她不看。  她从芥子袋内拿出一袋花生米,就津津有味地扔到嘴里嚼了起来。  皇甫渊胸口起伏,宛若风箱。  咳出来的血流了半块青砖,脸色白得如同鬼魅。  但眼中发红。  “为了她,我不能再退!”

“不能让胜负之争,内门外门之争,全压在她一人弱小的肩膀上——!”

对面弟子张嘴,握着剑,看向他身后已经在吃花生米看戏的林双,以及一脸颓败的陈兴川身上。  他伸手,指了指后面。  但皇甫渊就是不回头看,他从唇边移开左手。  一瞬,召出芥子袋内的一柄双凤缠绕、通体玄金的长剑。  他五指按住剑柄,长长的剑尖,从青砖血迹中刺拉划过。  “我已有二十年未曾拔出我的本命剑。”

“今日——”  “为了让师妹可以有败的机会——”  【醒醒,她已经赢了。】  【哎哎哎,这一队怎么看得我这么火大呢。】  “——师弟你受我一剑!”

擂台对面的弟子简直无语。  但顷刻,他表情凝固。  皇甫渊的剑气,搅动天地之力,一瞬将整座擂台的灵气禁锢!  他浑身竟不得动弹,且元神都克制不住地发抖。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就算普通凝元四层都不可能做到这样地步!  “!”

对面弟子本漫不经心,这下双目惶恐且不敢置信,望向面前卷起十丈的呼啸剑气。  脸色一片苍白。  皇甫渊刚仿佛奥斯卡用力过度的演技,瞬息从他此刻如同深渊的眼中消失。  墨黑中,溢出一丝猩红。  “此剑,名为断尾。”

他薄唇轻张。  “断尾求生。”

倏忽,对面弟子见到眼前剑,仿佛世界连同他,都被劈成两半!  一瞬血迹喷出,溅到皇甫渊闪过一丝殷红的眼中。  这是谁的血?  对战弟子茫然。  [云鹤失血量超八成!]  [视为死亡,马上传送——]  镇川提示,只出现半截,就停顿。  一瞬,云鹤消失在原地。  根本没有如同道东、道西那般,还有五息倒数,让他们准备好灵石。  【!伤势太重了!】  【……此剑已有炼神之气。】  【对同门如此不手软……】  【他……好狠。】  林双的花生米都从手里掉落,滑进芥子袋内。  就见擂台上皇甫渊慢慢拖着长剑,在青砖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转身,那张沾满血的惨白俊容,从凤眼中流下血痕……  脖颈处一圈雪白狐狸毛全都被血沾湿,往下流淌。  他朝她扯了下嘴角。  闭眼,噗通倒了下去!  “靠!”

林双扔了花生米到也慌乱震撼的陈兴川手上,就疾行跳上擂台,将人抱住。  “师兄……”  她急急叫了声,看了眼陈兴川。  压低声音,低头往皇甫渊嘴里一把把地塞回春丹。  她发丝滑过他耳际,挡住她低声蠕动的嘴。  “师兄,可以了,你这戏演的过了。”

“可以睁眼了……想想怎么跟外边的长老交代……”  但皇甫渊眼睑在苍白脸庞落下一道阴影,半点都不动。  呼吸都轻不可闻。  喂下去的回春丹,是她三月的量,可他含着,面上都没恢复一丝血色。  林双怪异地摸上他冰冰凉凉的染血黏糊脉门,当场变脸。  丹田枯竭,拿剑的手臂经脉断裂成渣!  识海动荡不堪,神识撕裂。  这人每次是特么体验派啊,真拿命去演!  艹啊!  “陈师兄,麻烦你跟孟师兄说一下,我们先出此层了。”

林双凝重,芥子袋内两道宽剑飞出。  “让他慢慢打。”

打什么?  陈兴川嘴角僵硬,看着她怀里的血人。  三战两胜。  孟锱已经不用比了。  但林双一瞬就抱着皇甫渊消失在擂台上。  陈兴川只能叹气,忧虑地行至旁侧擂台。  他也想去看师弟啊。  “啊啊啊啊啊!我不能输,我要赢……”  第三擂台,孟锱与对方浑身都是血。  陈兴川一眼就看出,孟锱处于下风,根本不敌。  两人都是凝元四层,可一个是四层巅峰,孟锱却是前几日刚突破到四层,境界还不稳。  更别说,孟锱得到地阶刀诀,还没几日,根本没掌握熟练。  两者之间的实力是实打实的差距。  陈兴川没看多久,孟锱就一退再退,已经退到了擂台边缘。  刀修刀不离手,但在他来之前,孟锱的刀早就掉落地上。  不敌!  再给他三炷香,也休想赢。  哎。  陈兴川叹息。  【我也想叹气,若是陈兴川刚才赢了,就是两局胜。可惜了。】  【哎幸好还能赢一场!】  【……急啥急啥,孟锱是咱们内门的人。】  【是啊,内门,也就跟她这外门一起了几日,结果突飞猛进,啪啪打这么多师兄的脸。】  【……】  【反正,赢一场总是好的。不仅陈兴川三人,镇川其他三千层以下弟子,未来都不至于产生心魔。】  心魔。  无论多努力、都无法战胜对方的阴影,很容易成为一生无法消退的修炼阻碍。  妖修还好,身体特殊,有很多方式祛除心魔。  譬如一些可变换性别的种族,重构身体,心灵随之蜕变。  男子之身的不行,关女子之身的我何事?!  妖修就可以一直有心魔,一直变换性别来排解。  但人修只能靠自己克服,没有别的路走。  【哎赢一场总比全输强。】  观看的师兄师姐们,与陈兴川叹息后,都如此想。  但孟锱退到擂台边缘,看着对面师兄飞快奔至,他面色极其痛苦。  忍不住扪心自问。  “为什么我不行?”

“没理由……”  对战师兄:“?”

“为什么林双、皇甫师兄,都会因为同伴受敌,而爆发突破,一剑变两剑之力……而我却不行?”

“我怎么就不行,我这么笨吗?”

“我的刀,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强。为什么!为什么啊!”

孟锱身上也有伤口,此刻却没有这些问题来的让他痛心。  比斗开始,他就没有精力再关注林双与皇甫渊的表现。  可是他们动静传来,他都有所感知。  为什么他们的剑,能让他心生恐惧……  为什么他们变强了,比他更强了,而他却不行……  孟锱陷入这不断自问的痛苦循环。  是了,他们都是假装的。  他们本都是修炼天才。  “原来,我的天赋竟然这么差……”  “原来浪费灵石的,不是林双,是我是我啊!”

“同伴有危机,我不能变强,同伴要输了,我也不能变强……”  “我自己要输了,我也不能变强,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天赋这么差!”

他痛苦长啸。  却不同林双、皇甫渊,如何长啸,修为都没丝毫变化。  与他打斗的师兄,都有些不忍地停下攻势。  为什么?  这答案还不简单。  不是所有人都天赋异禀。  修行道路上,只有极少极少的人,能走到最后的至高处,炼神入虚,踏破天际,飞升成仙。  大多数,像他们这样的人,只是凭借一口意气之争,不服天之安排,永远在苦苦追寻的路上罢了。  不一定能成。  不,大部分弟子都知道自己肯定不能成。  不过是再多往上走一段,多往上竭力再走一段,获得一段更长久的寿元,继续追寻那一线渺茫的天机罢了。  所求的,不过是无愧于心。  “师弟,你不用难过。天之骄子,能有几人?”

与孟锱对战的师兄、陈兴川面上都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坚定。  “每走一步,就胜过身后万千人。”

“我们也不差。只要往前走……就还有希望。”

“你别自扰,自生心魔。”

【哎。】  【我就知道,内门凝元低阶这波要完……这也是为何房管长老要阻止她一个外门上爬,成为三千之主的原因。】  【过于英才,看她一眼,就会让凡根弟子失去信念。】  【没错,内门的脸算什么?  外门化气,镇压内门凝元,大量内门弟子将道心不稳,这才是清水宗大忌。】  【这孟锱到今日才崩溃,也是不错了。他跟她一起闯了那么多层,今日才发现天赋差距。】  【他神识是有多大条啊。】  白羽站在六千层洞府,看着这投影中文字,看着崩溃的痛苦孟师兄。  他面上也露出一丝不忍,与无奈。  他早提醒过孟师兄多次,离林双远一些。  不听,他就是不听。  如今,孟师兄又不能像他蛤族,今日变女儿身,卸掉男子身心魔。  这可怎么是好?  白羽担忧望向投影。  投影中的孟锱已经摇摇欲坠,师兄还没动手,他自己就踉跄后退半步,即将跌下擂台。  观看的陈兴川都不忍,朝擂台上喊。  “师弟别手下留情了,再等下去,对他也是煎熬,你快出手吧,痛快送他去疗伤。”

心病还要心药医,也许送到林双身边,她有办法呢?  擂台上的对战弟子当即点头。  不再心慈手软,上前一步,就横刀劈出。  孟锱两眼呆滞,痛苦地双眼赤红。  他不行,他真的不行……  但一瞬,他僵直。  涣散目光,慢慢在三步之遥的,朝他靠近一步的师兄脚下顿住。  呆滞的瞳孔,一瞬收缩。  师兄……踩到他的刀了……  他的刀……一万三千灵石,是在荣宝斋年度降价的大优惠时购买的……  后来修过两次,花了三千灵石……又找人刻山纹,五千灵石……  一共是两万一千灵石……  孟锱一瞬身形颤抖。  “孟师弟对不住了,我送你去疗伤……”  “啊!”

师兄踩过来的同时,孟锱突地一声撕裂般的吼。  “两万一千灵石……两万一千灵石……四舍五入……师兄你竟然踩在了我价值三万的大刀上!”

师兄刀锋一怔:“?”

好像哪里不太对?  “三万,三万啊师兄!”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踩在三万灵石上!”

“四舍五入,那就是五万灵石啊!”

对面师兄:“??”

“师兄——你别太过分了!”

孟锱眼神碎裂般心伤,爆出天雷之火,怒气灼烧。  “那可是五万灵石啊,四舍五入就是十万!”

“!”

孟锱浑身气息瞬息从颓废、心魔的低谷,节节攀升,一瞬逼近狂怒的巅峰。  他落在地上的刀一瞬长吟,似乎被主人吞天灭世的怒气激发。  顿时响彻天空!  “……”  “师兄你拿我十万灵石!”

“!”

孟锱泣血怒吼,愤怒一刀,狠狠劈下!  “师兄你知道十万灵石要存多久,要存多久!师兄你实在欺人太甚了!”

[滴,木文昌,失血六成。]  [判定失去一战之力。五息内,瞬移至休憩疗伤洞府,请准备好500灵石。]  木文昌:“……”  陈兴川:“……”  【……】  【…………】  【靠之!他这算数是哪个老夫子教的……】  【死要钱死要钱!爆发全靠他丢钱!】  【……心魔起灭,只在一线之间,在下学到了。】  【我特么……】  [二七九八层:是修士就站着,别倒下!]  [一对一擂台结束。]  [林双、皇甫渊、孟锱胜。]  长老的暴躁,在此层草草结束的水波纹中,可见一般。  就连让他们去领奖赏的提醒,这次都没有了。  孟锱、陈兴川、以及木文昌,顿时消失在这片仅有三座擂台的天际之内。  所有观影弟子,都来不及反应。  只见到三座擂台,突然兽头凸显,隐隐飘出。  【林双他们又是层主?不会吧?】  【不是吧?这次用时还挺久的,孟锱这边慢了很多,林双也不算很快啊。】  【胜的十分勉强,以死相拼了。】  兽头想要飘出,但很快又落回擂台。  【哦没事了。】  【嗯这才正常,否则在这层轻松取胜的弟子算什么?】  “蠢货蠢货蠢货!”

三千层之下的休憩景庭,却爆发出粉衣女子几乎砸墙的恨铁不成钢的痛骂。  一众围观弟子:“……”  众人都是后退。  刚从六千层被退回来的赵珂然、周玄武、陈思欣,也是尴尬顿住脚步。  砰一声,粉衣女子面前玉质长桌都成碎末。  她猫眼抬起,右手食指直接伸向最靠前的那个,“你。”

“说,为何他们差点触动擂台兽印,又为何中途散了?嗯?”

最靠前的弟子,简直是一脸倒了大霉的表情。  天啊,跟大家一起看个热闹,怎么就突然被长老点名了。  下次再也不抢第一排的位置了啊。  弟子简直想哭,拼尽全力思考。  他们这些进来过三四次镇川的弟子,有些聪明的也早就猜到粉衣女子身份不一般。  不像是只来了一次的师弟妹,那么单纯,以为她是摆设。  “嗯,长老,是因为他们全都临危,展现了超出本身修为的实力?”

弟子声音都有些抖。  粉衣女子的怒气,这才勉强从猫眼中消散,点了点头。  有些满意。  目光从他们一个个身上掠过。  “不错,比你们楼上的那些六千层废物点心师兄师姐,要有些悟性。”

粉衣女子侧头就切了声。  “我看他们是闭关闭成愚钝木头了!”

“胜有什么稀奇?这又不是和山海宗内门精英的擂台,胜的轻松,也是胜自己家里的同门,有什么了不起吗!”

“擂台在此,乃是磨砺你们!在对战中,精益自身功法,不是让你们单纯追求胜负的。”

胜的快,有屁用!  进去刀法入门,出来还是刀法入门!  白费了开启擂台的灵石。  粉衣女子想到就生气,指着面前退到角落的弟子,“东南西,过来买洞府!十年起步!”

他老祖的,镇川每次开启费这么多灵石,就要从这些不像话的弟子身上撸回来!  道山东西北,连连退后三步,面色苍白:“……”  这一波关他们什么事啊?  “那长老,为什么层主奖励的兽头印记又落回去了呢?”

有人大着胆子提问。  粉衣女子当场看过来,眼睛骤然发光,“你不知道?嗯?”

胆大弟子:“……”  “有谁知道?”

粉衣女子扫视一圈。  没人敢动,太吓人了。  万一她不高兴,点名让他们买洞府呢?  垃圾又贵的洞府,谁要啊?  但很快一个弱弱的手,大胆地伸出来。  是赵珂然的手,她刚见到投影就在思索,为师姐与层主擦肩而过,深感惋惜。  此刻,已经想了大概72次左右手练习不同剑诀的时间。  粉衣女子看过来,抬了下颚,“说。”

赵珂然当即双手舞着剑诀、双脚舞着雷霆步伐,转悠到前排。  一众弟子眼角抽搐。  赵珂然望向传送阵内,此刻被传送出的几个血人,已被疗伤长老止住了伤势。  她思考后就作答。  “我师姐还行,但皇甫师兄出手实在太重了。”

“这毕竟是试炼,而不是真实的生死危机,他应该信任长老,更应该信任自己。”

“对自己剑诀的威能掌控,更加精细,如此,不至于重创到这程度。”

粉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嘉奖,当即一道灵气从她指间弹射。  飞到赵珂然身前,“不错。本座赐你琉璃剑法十日之观。”

“!”

一众弟子,包括周玄武都扼腕。  他们也有想到的,但是没敢伸手回答,被赵珂然抢先了。  “其他人,内门的,”粉衣女子开口,“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三日之内,每个都有,到我这里租赁洞府,支付租金两月起步!”

“!”

“师妹,你好聪明啊。”

外门如今第三弟子,陈思欣很是羡慕。  赵珂然激动,小脸通红,果然师姐教她的最快学,什么时候都有用。  “没什么,都是师姐教的。”

她自豪挺胸。  一众被罚弟子竖起耳朵,粉衣女子也默默看过来。  林双,他们大多只在投影中见到她能力,却与她不熟。  她怎么教的师妹?  怎么师妹都这么有悟性,前途无量。  “我师姐早就说了,灵气要省着用,皇甫师兄一激动也太浪费了啦。”

“?”

“他重伤同门,自己也以伤换伤,浪费医治时间,也浪费买丹药的灵石,赚灵石也要时间的啊。”

“……”  “另外,他也造成了内门的损失。弟子受伤,门派补贴丹药;  另外其他受伤的弟子,都要排队等他们治疗完,才能进休憩房间疗伤,这就影响了其他师兄师姐的治疗、历练时间啊。”

“……”  “还有我们,”赵珂然舞动间,拿出手中扫把,“打扫时间也浪费了。师兄流了好多的血,擂台都碎了。”

“!!!”

不是,难道不是因为他没有同门情嘛!  赵珂然停下思索,“同门情,肯定也是要的。但镇川会保护弟子,皇甫师兄也知道的吧?”

众人:“……”  粉衣女子闻言复杂望向她。  小小一个化气,竟然想了这么多步。  其他弟子都以为是同门情的缘故。  只有赵珂然替门派想到这么多。  不错,镇川内错综复杂,每日消耗海量灵石,因此十年开启一次。  光凭借皇甫渊斩破擂台,此层层主就不可能是他。  对同门手下留情,这一点……  粉衣女子望向被疗伤长老围住的弟子,眯起眼。  本不在成绩考核范围中。  若有人故意残害同门,她会亲自入内,杀了对方!  至于擂台正常比斗,秉持同门情,而处处有顾虑,又如何在极限中突破自我桎梏?  让让让,退退退,怎么与天争?  弟子信任镇川,镇川给与重伤弟子保护。  百年千年,都不会有人在擂台赛中死去。  这就是清水宗的底气!  而且,同门情……  粉衣女子眼神闪烁,忆起与那几乎成血人被传送出来的云鹤。  他被传送出来时,胸口就滚出来一瓶荣宝斋出品的五阶云香丸。  服下后,骨肉皆可重生。  应是皇甫渊一剑后,弹射到他身上的……  还有那陈兴川,更是边被打、边被林双塞丹药。  同门情……  粉衣女子闭眼。  这两人,就差把‘我有同门情’写在脸上了。  怎么算没有呢?  “你不错。”

粉衣女子猫眼眯起,又是一团灵气朝赵珂然而去。  “万卷书屋的试炼,一次进入机会。”

她看向外门三个弟子,“可以叫你的同伴一起。”

说罢,她就消失在原地。  化成碎片的玉质柜台,重新恢复,完整如新。  “三柱香后,第二轮挑战开始!”

“再输,全都罚一万灵石,万蛇谷思过99日!”

雷霆的声音,出现在洞府内。  众弟子变色。  赵珂然也神色大变,“才三柱香休息?”

皇甫渊、孟锱都力竭得没一战之力了!  *  治疗洞府内。  被包成木乃伊的皇甫渊,躺在床榻,睁着眼,面无表情。  林双站着,也面无表情。  “你先说。”

“你先说。”

“……”  “……”  两人均是眉脚抽了下。  “师妹,下次能不能在我动手前,你先别变成九十八个金刚化气?”

“师兄,下次你轻率把自己经脉根根震断吐血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

“……”  “……”  谁金刚?  谁轻率?  两人对视,全都脸上写满不愉快。  孟锱传送出来,精疲力竭,但颇为愉快,推开医治间的洞府门,“我赢了!你们知道不知道?!嘿嘿,我原来也行——”  林双与皇甫渊却好像没听见。  一个朝他指了下,空着的医治床榻。  一个指了指,桌上五阶疗伤丹。  两人继续盯着彼此,合作的不愉快,浓浓地洋溢。  “师妹,我出发前说过要保护你,可结果呢?  待我上擂台转头,你已是金刚师妹,把陈兴川暴击一顿,你……差点影响了我的发挥。”

皇甫渊凤眼闪烁。  说好的‘保护师妹,爆发二十年一剑’,结果师妹这么强,何来保护一说!  若不是他急中生智,及时震断自己双臂经脉,一副以为师妹受伤、而走火入魔之相,不听不看不理,刚才险些在擂台破功!  长老会怀疑,他病弱之躯,因师妹受困而爆发的真实性。  林双眉脚跳动,此刻悲愤之情与他完全相仿。  几乎异口同声道。  “师兄,你才是差点害惨我。你如此夸张,震断自己经脉,理应与我事先说。”

“若早知如此,我就好在你之后爆发实力。”

“这样大家一眼便知,我化气战凝元的奇状原因了!还不是为了保护师兄啊!”

“……”  皇甫渊一怔。  她果然也是这样想。  他果然也是如此算计。  林双眼皮跳动。  好大一个同门情。  两人对视,不由同时叹了口气。  失策。  还是对他/她了解不够。  “罢了,下次师妹等我。”

“知道了,下次我让师兄先演。”

孟锱扛着刀:“……”  草草草!  【挑战比斗奖励结算。】  【三炷香后,开始第二轮!】  【刚一、刚二、梅心,挑战皇甫渊、孟锱、林双!】  三人均是停下争执。  他们伤还没好。  林双想了想,掏出自制的氧气面罩符。  一瞬将五阶丹药震碎,拖着长长的管子,罩在皇甫渊惨白俊容上。  “师兄,你还能抢救下,别放弃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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