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力走到陈乙身后,隔着衣服按了按他的衣服和裤子口袋。就在他要去掏陈乙的上衣口袋时,陈乙用力抓住他的手腕,转身屈膝再度撞到杨大力脸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杨大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陈乙把昏迷的杨大力扔开,迅速冲到西装女面前,扭住她手腕夺枪。 这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眨眼间,无论是西装女还是杨大力,都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陈乙夺枪后单手拉开了保险栓,抬手将枪/口抵住西装女额头:“别动,我的枪可不长眼睛。”
这是之前西装女拿枪抵着陈乙后脑勺时说的话,现在被陈乙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了。她瞪大眼睛盯着陈乙,反应过来后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但感觉着抵到了自己额头上的枪/口,还有刚才陈乙拉开保险栓的动作,西装女最后还是选择了把双手举起来。 她一边慢慢举起双手,一边注视着陈乙:“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你看,刚开始的时候我连手/枪的保险栓都没有拉开,这说明我一开始就不想伤害你。”
“我们可以谈谈的。”
陈乙向墙壁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过去靠墙站着,乖乖按我说的做,我自然不会开/枪。”
西装女没办法,只好转身朝墙壁走去,嘴巴仍旧没有放弃的在试图说服陈乙。 “我知道你是地心会的人,你……唔!”
西装女的话还没有说完,陈乙一枪托砸在她后脖颈。 她发出一声闷哼,晕倒在地。陈乙谨慎的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确认她已经陷入昏迷后,才上手用墙壁上挂着的绳子,把杨大力和西装女二人手脚都绑了起来。 他特意打了死结,绑得十分结实。为了防止这两人醒来后大吵大闹,陈乙又把床铺上的被子撕开,掏出里面的棉花塞进二人嘴里。 做完一切防护措施后,陈乙拆出手/枪弹匣看了眼子弹——里面整整齐齐躺着六颗子弹,还没有被使用过。 不过这些子弹和陈乙以前见过的子弹不太一样,是一种饱和度很高的银色,上面还雕刻着类似于符文一样的东西。 陈乙取出其中一枚子弹,放进自己上衣口袋里。将子弹放入空荡荡的上衣口袋,陈乙正要将手抽出来时,动作又忽然停住。 他迟疑片刻,手伸回口袋里,又摸了摸——只剩下他刚刚放进去的那枚子弹,他之前在废墟里摘的小雏菊不见了。 这让他想到了无故出现在自己手上的水仙花,嘴巴上菠萝冰棒残余的甜味。 ……不会是被李棠稚拿走了吧?她拿两朵焉掉的花去干什么? 陈乙想不明白,但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功夫。他把整个房间都细致的翻了一遍,连枕头缝里都没有放过。 这是一个单间,没有厕所和厨房,虽然处处留着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却没有留下任何的指甲或者头发。陈乙在漱口杯上也没有发现遗留的唇印或者指纹。 他没有带专业搜证的工具,能收集的东西也很有限。但经过一番调查,陈乙很是确定:原本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绝对不是杨大力和西装女。 那么,雀占鸠巢的这两人,和这间屋子的原主人认识吗? 陈乙若有所思的看向地面二人,最后还是决定先搜身。 大多数人会把必要的资料随身携带,这就和现代年轻人的手机永远捏在手上是一个道理。 最终陈乙从杨大力身上搜出一个钱包,一个手机,一盒烟,两个廉价塑料打火机。 西装女身上的东西就要简洁许多,一部手机,一枚藏在文胸里面的内存卡。 外面天色渐晚,陈乙不打算继续在这两个人身上下功夫。 他把搜出来的东西全部装进一个塑料袋里,离开宿舍后步行前往镇子。走了大概十来分钟,遇到一辆电力三轮车——司机认出陈乙,友善的和他打了招呼后,让他上车,说自己正好回村里办事,顺路载他一程。 三轮车里除了陈乙之外,还坐着一个带背篓的老人。 两人面对面坐着,陈乙垂眼,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哪怕是和不太熟悉的人对视,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两手搭在膝盖上,手指紧张的搓了搓裤子布料。 “都说了你这样躲躲闪闪的,是交不到朋友的!”
一双白皙的手捧住了陈乙的脸,强迫他抬头面朝着自己——陈乙眨了眨眼,在看见李棠稚的瞬间,那种紧张无措的心情陡然消失。 他松了口气:“嗯……知道了。”
李棠稚揉了揉他的脸,不满意:“你每次都回答知道了知道了,真的知道了?”
陈乙:“真的知道了。”
李棠稚狐疑的看着他,身子往前倾,贴近了陈乙的脸。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纪,男生的脸已经出现了一些硬朗锋锐的线条感,深邃的眼,浅色琥珀一般的眼瞳,安静清澈。 这样的脸,似乎已经很适合用‘美丽’来形容。即使没有任何一丝线条是柔软娇弱的,可你看着他的脸,转折清晰的下颚线,仰头时修长脖颈拉扯出的肌肉线条,你总会觉得是‘美’的。 被李棠稚这样直白的注视着,原本松了口气的陈乙又感到窘迫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李棠稚正捧着他的脸,他早就把头扭过去了。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陈乙迟疑的问出声。 李棠稚弯弯眼眸笑:“没有啦,就是觉得——你一下子就长大了耶!”
“变成大人了呢,陈乙。”
“陈乙!到村口了!”
司机出声提醒,陈乙猛然回神。坐他对面的老奶奶颤巍巍下车,陈乙连忙弓腰起身,搭手帮忙把背篓给老奶奶拎下去。 老奶奶连声道:“谢谢啊——” 陈乙垂了眼,避开对方目光,小声:“不客气。”
三人回家的路并不相同,在村口分开后,陈乙独自往奶奶住的老屋走去。 这几年外面的城市飞速发展,距离乡下最近的镇子也开发了很多新的楼盘。村里家庭情况允许的人家基本上都搬出来了——三年前陈乙也是因为母亲工作调动跟着搬离了林下县。 但奶奶年纪大了,不喜欢跑来跑去,坚持要住在老房子里。 陈乙刚走到老屋院子门口,就听见门口热闹的狗叫声里混杂了章林江的声音。 “陈乙陈乙——” 他坐在院子里,左手端碗右手拿筷子,热情的招呼着陈乙。奶奶养的两条看门狗一边绕着章林江打转,一边汪汪汪的冲陈乙叫。 他太久没回来,家里狗都不认识他了。 而且狗的鼻子灵,陈乙怀疑它们应该是闻出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不过好在有狗链子拴着。 章林江高兴道:“奶奶煮的鸡蛋蘑菇面,超级好吃!”
陈乙:“……你为什么在我家?”
章林江震惊:“我不在你家要在哪?”
陈乙:“你没有自己的家吗?”
“……” 章林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陈乙,你没朋友是有原因的。”
“要不是为了给你送行李,我早就回我家吃饭了好吗?”
陈乙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行李。他颇觉不好意思,扭头避开了章林江的视线:“我忘记了,不好意思。”
“算了,咱两谁和谁啊?看在你诚心道歉的份儿上,原谅你了。不过,你去制片厂干什么啊?还待了一下午,那地方不是早就拆掉了吗?”
陈乙:“想去看看李棠稚……的那个沼泽池。”
章林江:“哦,那你看见了吗?”
陈乙摇头:“太久没去过了,没找到,在废墟里转了一圈,因为没有等到车,走路走到现在。”
“嗐,下次我陪你去找。”
“……不用了。”
陈乙拒绝了章林江的提议,先回自己房间去了。 他的房间变动不大,书桌和床铺上都盖着防尘罩,行李箱则靠在门边。 陈乙先把房门反锁,然后掀开防尘罩,将床铺上,从行李箱里取出自己的笔记本,开机——在等待笔记本开机完成的时候,陈乙也不是干等。 他先把装着证物的塑料袋取出来,然后又从运动外套内侧拿出那把手/枪。刚刚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陈乙一直将手/枪夹在胳膊底下。 手/枪他在旧宿舍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了,除了子弹比较特别之外,并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他先把杨大力的烟盒与打火机都检查了一遍:打火机只是普通的打火机,脑袋拆下来后里面的丁烷迅速汽化,没有暗藏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那盒烟也被陈乙里里外外全部拆开,就连里面的烟卷都没有放过——只可惜,烟和打火机一样,没有其他信息。 陈乙并没有感觉到挫折或者焦急。 他把已经检查完的两样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又拿起杨大力的钱包打开查看。 钱包里面有两张银行卡,一张信用卡,五张名片。 名片三张卡在外层,两张卡在内层。陈乙把所有的名片都抽出来看了,发现外层的名片和内层的名片上,却印着完全不同的内容。 外层名片上印着杨氏集团董事杨大力,内层名片上则印着Charlotte侦探所-周历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