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个宰相之子,将一个粗使丫头所赠予的香囊带在身上,这其中的寓意,几乎不言而喻。楚浔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很是难看:“楚念,你不要太过分!”
如今这样便是过分?楚念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她这位哥哥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些,那只怕后续还会更过分呢。她没有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猛地转向上方,肃然道:“父亲,这是您当日送予我的江南布料,我裁制衣服剩下的一些,当时因为太过珍贵便叫阿真收了起来,从来不曾赏赐给下人,现如今哥哥身上这香囊便是这布料所制,父亲如果不信,可叫有经验的绣娘来亲眼对比验过便知……”她顿一顿,冷冷一笑,“这布料分明是我的东西,为何会突然到了哥哥身上?难道是有人暗度陈仓偷梁换柱?”
眼看要背上一个偷盗的名,跪着的紫苑顿时慌了神,忙提醒道:“小姐忘了么?是你之前见我做事做得好,特意寻了机会赏我的。”
她以为这样说便能相安无事。“是么?”
楚念冷笑着看她,语气满是讥讽,“你连混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还会特意赏赐你东西?”
紫苑瞬间语塞,“我……”楚念叹息一声,凉凉道:“偷偷拿了前主子的东西,去新主子面前献殷勤,紫苑,你手段不甚高明,心思倒是缜密的很,叫我怎么说你好啊。”
楚浔听到这里越发暴怒,眼色如锐利的尖刀,几乎要将楚念一一凌迟,“你少小题大做了!即便紫苑对我有意又如何?这香囊是紫苑赠予我的,我知晓她的情谊,不忍拒绝,但那又如何?我们不过是……”“逆子!”
楚常云厉声打断他的话,一张脸气的几乎扭曲,“这种恬不知耻的话也能堂皇说出口,还不给我跪下!”
事到如今,且不说楚念是不是夜不归宿,光是楚浔跟紫苑那个丫头的关系,就已经足够让楚常云火冒三丈了,他为人古板苛刻,平日里眼中最是见不得院子里这些主子下人私通的把戏,尤其那人还是自己一向看重的长子,此时气的紧了,只能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大口大口的喘气,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若不是府内家眷都在场,他只怕真的会克制不住上去直接甩楚浔几个耳光。楚浔从来没有被自己的父亲这样呵斥过,面色顿时一僵,语气几乎不敢置信:“父亲!”
楚常云平息了一下怒火,咬牙切齿道:“还不跪下?莫不是还要我来亲自教你?”
楚浔狠狠瞪一眼楚念,那表情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几乎愤恨到了极点,冰冷的眼神恨不得在楚念身上剜出几个洞来,但他到底不敢跟楚常云对着来,抿紧了唇,再不情愿也只能勉强跪下。楚念定定的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讥讽的笑意。大哥啊大哥,这才是刚开始呢,你既然在之前选择了站在大夫人那边,就不要怪我这次对你下手太重。锦芮不敢置信的看着事态的发展,本以为这回能够彻底将楚念直接赶出家门,谁知道如今偏袒自己的哥哥却要被迫跪下认错,这叫自己怎么忍得下这口气,急切开口道:“父亲,就算哥哥他与丫鬟私相授予是做错了,但念姐她彻夜不归,这件事难道不是更恶劣吗?又该如何算呢?”
大夫人犹自恼恨,偏生要在唇边扬起一丝冷笑,“是啊老爷,在我看来,惩罚得讲究公平,不然只怕难以服众的。”
楚常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转向楚念,神色晦暗不明:“念儿,你哥哥的事先搁浅在一边,既然你昨夜没在自己院子里歇息,那是去了哪里?”
锦芮望着一脸迟疑的楚念,心跳加速,突然兴奋的有些发抖。这下楚念可算是真的撞在了关口上了,楚常云正在怒火冲天的时候,她又有了彻夜不归的嫌疑,但凡接下来的话露出一丝破绽,她的结局都必定十分悲惨。楚念咬了咬唇,轻声道:“父亲,我昨晚确实是没在自己院子里,但绝不是彻夜不归……”锦芮轻嗤一声,神色颇为不以为意,只凉凉道:“说的倒是好听,证据呢?可别把大家都当傻子吧。”
楚念看都不看她,语气格外冷静:“父亲,要证据也很容易,若是我彻夜不归,此番进门必定会从府中的大门或侧门走入,事到如今父亲可以将那些看门人传来一问便知,他们的话比我的要有说服力的多。”
这倒真是个办法,楚常云皱了皱眉,吩咐道:“派人去传。”
有人立即小跑着下去。不多时便有几个管门人被传了进来,他们进门便恭敬磕了一个头,“给老爷夫人还有在座主子各位请安。”
大夫人上前一步,威严道:“我如今要问你们这些人一句话,知道的人都要照实说来,若是有人瞒天过海,事后被我发现,只怕咱们这楚府是留他不得的!”
那些人面色一白,皆是道:“奴才自然不敢隐瞒半句。”
大夫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从楚念身上扫过去,再开口已是带了几分冷意,“你们仔细想想,今日你们守门口的时候,可曾看见过有什么不寻常的人进出?”
不寻常之人?底下的人不知主子为何会有此一问,都皱着眉想了想,片刻之后摇了摇头,“回主子话,不曾见过。”
不曾见过?大夫人猛地变了脸色,索性直接问道:“那大小姐她今日有无进出府宅?”
又纷纷摇头:“没有。”
没有?怎么会是没有?自己明明听到的是……楚浔猛地抬头,满脸不敢置信。锦芮更是浑身一震,顿时站起身,声色俱厉道:“怎会没有?究竟是你们玩忽职守没看到,还是故意在隐瞒?”
楚念凉凉笑一下,意味深长道:“怎么?听妹妹这话说的,好像笃定我昨晚一定彻夜未归一样,莫非你在门口看着我了?这般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