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熠见潘宗颜不相信自己的话,也知道劝解也无用,只能叹息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离开,不过,你们要答应我,只要第二股援兵没有赶来,你们就绝对不能走出鸦鹘关?”
潘宗颜点了点头,“仲明,你放心吧,我们不会离开鸦鹘关,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马熠见二人答应了,这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刚出了门,便听到远处不断的传来吆喝的声音。 “大伙加把劲,房子要倒了!”
“用力推!”
随着轰隆隆的响声,不断的有房屋被推倒,立刻有士兵从里面拆解木头,然后快速的抬到关卡的前面。 大家也知道此时危急关头,虽然累的浑身是汗,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纵然嗓子喊哑了,依然费力的抬着木头。 现在抬木头虽然累点,但如果建奴冲进来,那可不是累的问题了,而是要掉脑袋。 马熠回到自己的房间,马勇一边收拾东西,脸上满是轻松的表情。 “千总,我们终于要离开了,快来战斗要结束了。”
马熠没有去收拾东西,而是坐在一旁,慢慢的喝酒。 他虽然答应离开开,可是,却没有半点高兴的心情,反而感觉十分沉重。 按着李总兵的打法,说不定离开以后,就永远也见不到便宜老爹和大哥了,还有那个执意要把女儿嫁给自己的老倔头潘宗颜。 他的心里仔细回想着,李如柏的战斗经历。 将众人的话拼接在一起,整场战斗的经过也越来越清晰,可是越是这样,他的心情越是沉重。 李如柏几次大败,都败的有些蹊跷。 特别是李如柏第二次进发,结果被河水拦住,将前军和辎重部队分开。 当时的明军主力都在河对面,就算想要回援,无法越过水流湍急的河水。 “河水!”
马熠忽然冷笑起来,喃喃说道。 “一条河水,竟然打败了两股明军,真是有意思啊!”
正在收拾东西的马勇急忙转过头来,“千总,什么有意思?”
马熠摆了摆手,“马勇,你说走在你前面的人,被一个坑绊倒了,等你过去的时候,会怎么做呢?”
马勇挠挠头,笑着说道,“千总,俺不傻,当然先看看那里还有没有坑,要不然,如果再被绊倒,岂不是丢人了。”
马熠拍了拍手,笑着说道,“马勇,就连你都知道看看有没有坑,那些聪明人却连看都不看,直接就迈到坑里去,你说他是聪明还是傻呢?”
马勇愣了一下,“让我说这个聪明人,也不怎么聪明呀,明知道有坑,还要迈进去,我看就是傻。”
马熠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马勇,你说错了,如果被绊住的是别人的腿,而且这个人和你有仇,你还会提前去看那个坑吗?”
“这?”
马勇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这才挠了挠头,憨笑着说道。 “千总,俺是不会这样做,不过相信有人会做。”
说到这里,马勇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 “千总,很多人杀良冒功,砍的可都是百姓的脑袋,结果都当做功劳献上去了,这可比你说的狠毒多了。”
马熠转过头看着马勇,试探着问道,“马勇,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做过?”
马勇吓的脸色一变,急忙摆手,“千总,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再说了,我始终在你身边,就算想做,也没机会呀。”
马熠皱了皱眉头,“就是你在撒谎?”
马勇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听那些老兵说的。”
说到这里,马勇的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马熠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千总,给咱后院看门的老王头,他原来就是个老兵,说以前是在李总兵他爹那里当兵,后来胳膊受伤了,先是去了火房,后来去看门了。”
“李总兵的老爹?”
马熠皱了皱眉头,“你是说李成梁?”
马勇脸色一变,压低声音说道,“千总,你可小点声,李成梁可是辽东最厉害的人,所以要是得罪了他,那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马熠点了点头,“马勇,老王头告诉你,以前他们是杀良冒功?”
马勇压低声音说道,“这样的话他怎么敢说,有一次他喝多了,躺在那里哼哼,我就过去看一眼,他迷迷糊糊说出来的。”
马熠喝了一大口酒,看着马勇那张憨厚的脸,知道他不会骗自己,又问道。 “马勇,是不是老王头乱说?”
马勇摇了摇头,“千总,应该不会,要知道一个建奴的首级,那都是功劳,可以换钱。”
说到这里,马勇摆了摆手,“不过,千总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大家不都是这样吗,原本俸禄就没有多少,又拖欠了许久,连饭都吃不起了,做一些这样的事情,至少能吃饱饭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马熠大哥马燃从门外走了进来。 “仲明,爹爹说你要离开鸦鹘关,我过来看看你。”
马熠看着一脸羡慕的大哥,摆了摆手,“大哥,如果你愿意,不如你去吧,我留在这里?”
马燃吓一跳,急忙后退一步,连连摆手,“仲明,不要乱说,如果被爹爹知道,肯定会责罚我们。”
说到这里,马燃定了定神,“仲明,军令如山,到了沈阳城以后,千万不能像在这里那样乱说话了,否则被杨经略怪罪,你可吃罪不起。”
马熠指了指桌子对面,“大哥,你坐下来,和我说说杨经略的事情?”
马燃点了点头,坐在马熠对面,“仲明,你想知道什么?”
他曾经随同父亲去见过杨经略,多少也有些了解。 马熠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随便,只要你知道的,那就尽管说出来。”
马燃也是担心马熠去了沈阳城以后,不知不觉的得罪了杨经略,那可就不妙了。 “杨经略为仁正统,不善言笑,也许是做官久了,整个人极有威严。 当时我见到他的时候,可是大气都不敢出。”